第5章 神仙五_太平廣記白話故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5章 神仙五(1 / 2)

1、落翮山:一場關於自由與創造的千年對話

戰國烽煙裡,一位隱士在燕山深處推開文明的桎梏。王次仲望著篆刻在龜甲上的古老符號,指尖劃過龜裂的紋路:這笨重的文字,如何追得上車馬揚塵的速度?他蘸著鬆煙墨,將圓轉的篆書化作方折的隸字,讓信息在竹簡上如戰馬奔騰。

當秦始皇的詔書裹挾著鹹陽的塵土抵達時,這位發明者正坐在開滿山花的石台上。使者捧著虎符的手在發抖:聖上要取你首級。山風卷起案頭新墨,在羊皮地圖上洇開一片烏雲。王次仲仰頭飲儘葫蘆裡的山泉,雙臂忽然化作振翅的青鳥,三根翎羽飄落在驚呆的使者麵前。

千年後的落翮山依然回蕩著翅膀掠過岩壁的聲響。采藥人指給遊客看峭壁上凹凸的紋路:看,那是大鳥飛走時翅膀劃出的字。山腳下,書法少年在碑林前臨摹《石門頌》,宣紙上墨跡未乾的隸書,正與岩石上的古老符號隔空對話。

真正的創造從不需要冊封。當權力試圖將思想鎖進詔書,有些光芒注定要化作飛鳥,讓每個仰望星空的人都能看見:文明的翅膀,永遠屬於那些拒絕被定義的勇者。

2、非攻非在雲端

宋國大夫墨翟,白日照常批閱刑典,夜裡青燈下研習道術。他布衣草鞋穿行街巷,寫就十篇醒世文章,世人稱他墨子。其門下弟子如雲,與儒家分庭抗禮,崇儉反奢,言辭鋒利如刀。

一日,驚聞楚國巧匠公輸般造出攻城雲梯,欲伐無罪之宋。墨子擲筆而起,布鞋踏裂山石,撕下衣襟裹住流血雙足,日夜兼程七晝夜趕至楚都。他直抵公輸般麵前:“宋何罪?楚國地廣人稀,卻要殺其不足之民,奪本有餘之地,可謂智乎?攻無罪之國,可謂仁乎?”公輸般麵有愧色:“王命已下,難違。”墨子轉身謁見楚王:“今有人棄華車不坐,偏偷鄰家破車;棄錦衣不穿,偏偷鄰家粗衣;棄美食不用,偏偷鄰家糟糠——此何許人?”楚王嗤笑:“必是患了失心瘋。”墨子目光灼灼:“楚國雲夢澤麋鹿遍地,江漢魚鱉豐饒,宋國不過幾處貧瘠獵場。大王攻宋,與那竊賊何異?”

楚王語塞,卻仍不舍雲梯之利。墨子解下腰帶為城,取木片為械,與公輸般推演攻防。九番模擬,公輸般攻城械儘墨翟守具未窮。公輸般忽露殺機:“尚有最後一策未用。”墨子坦然一笑:“君欲殺翟?翟之弟子三百,持守城之器已登宋牆矣!”楚王長歎,終罷乾戈。

歸宋途中,鄉野皆傳墨翟神跡:見他指山山崩,複指複原貌;噓氣成風,聚土為城;踏水無痕,召魚龍登岸。更有目睹者言之鑿鑿:墨翟吐五色雲氣直貫蒼穹,縱身一躍離地百丈,從此蹤跡渺然。

世人隻道墨子飛升成仙,卻不知那驚天動地的神通,早蘊藏在他裂裳裹足的七日七夜中。當他以凡胎肉體橫阻戰車,以三寸木片瓦解雲梯,以“竊疾”之喻點醒霸王時,便已顯露比移山倒海更偉岸的力量——真正的神仙術,非是化水為雲、刺地成淵的玄奇,而是明知血肉之軀難擋刀兵,仍向不義之戰踏出第一步的勇毅;非是口吐霞光的幻術,而是將“兼愛非攻”四字,刻進曆史脊梁的永恒光芒。

3、火中青蓮

河東才子孫博,早年以文章名世,晚年卻迷上了墨家道術。人們常見他獨坐山崖,掌中把玩著赤青二色丸子,小的如豆,大的如卵。

某日城中大戶的逃奴藏入軍營,官兵遍尋不得。孫博對那焦頭爛額的主人道:“且看老夫燒他出來。”言罷指尖輕彈,一粒赤丸流星般劃過,正中軍營轅門。霎時烈焰衝天而起,火舌舔舐旌旗,營房卻似罩在琉璃盞中,梁柱門窗分毫不傷。濃煙裡果然竄出個狼狽人影,正是那逃奴。孫博又彈出青丸,漫天大火如退潮般熄滅,唯餘青煙嫋嫋。

眾人驚魂未定,又見他緩步踏入尚有餘燼的火場。靴底踏過焦炭,衣袂拂過殘焰,竟片塵不染。更奇的是,他招呼眾人隨行,數十百姓戰兢兢跟入,火焰竟如馴獸般繞身而走。翌日,他邀鄉鄰至河邊,鋪開草席浮於水上。眾人盤坐宴飲,酒肴熱氣騰騰,甚至有人在席間踏浪起舞,河水隻漫到腳踝,如履平地。

山民還見過更詭譎的景象:孫博行至峭壁前,身形竟如融蠟般沒入岩中,唯留背部輪廓浮於石麵,片刻後全身穿透而出,石壁完好如初。問他究竟,隻笑指赤青二丸:“此物如人心,烈時焚天煮海,靜時萬物不侵。”

他晚年隱入太行山。樵夫最後一次見他時,老人正將赤青丸子投入深潭。丸子入水不沉,滴溜溜旋轉,攪動一池星月輝光,漸漸化入碧波。從此山間霧氣常在晨昏幻出青紅霞色,人言是孫公留下的火種與清心,仍在點化迷途。

世人隻見他指端烈焰焚天,卻不見青丸熄火時眸中的悲憫。火能焚營逼奴,亦能托起水上歡宴;石可困凡胎,卻困不住透壁而過的精魂——原來最深的道法不在呼風喚雨,而在心火收放自如的方寸間。那赤丸青丸的輪轉,恰似天道昭昭:真正的力量,從不在摧枯拉朽的熾烈,而在烈焰滔天時,掌心猶握一粒澄澈的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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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陰陽鏡

王綱隱居天門山時,人們都喚他天門子。此人靜觀日月升沉三十載,從女子頰邊一抹胭脂裡,竟窺見了天地玄機。

他常對求教者指點:“寅時陽氣勃發如虎嘯山林,是木之精魄;申時陰氣沉降似鐘鳴幽穀,乃金之元神。”說著拾起案頭銅鏡,“金木相撞,陽常為陰所製。女子敷粉,正是效法金之素白。”銅鏡映著窗外,幾個采藥女子正對溪理妝,胭脂水粉在日頭下泛著細碎金芒。

真人說到興起,指尖在石桌上勾畫起來:“青龍在東,白虎踞西,朱雀南翔,玄武北潛——陰陽相濟如四象輪轉,方是不朽真諦。”他目光掃過眾人,“陰者求陽卻斂藏鋒芒,恰似真金不折於草木;陽者氣盛,反在陰柔前低眉俯首,譬如青藤繞鬆而生。”聽者如墜雲霧,唯見山風拂過他鴉青鬢角,那麵容竟如弱冠少年,哪像已曆二百八十載春秋?

一日薄暮,天門子取玉瓶傾出珠色酒漿,滿室異香浮動。飲罷擲杯大笑,衣袂翻飛踏出草廬。樵夫隔溪望見奇景:那人每行一步,身影便淡一分,行至瀑布前竟化作一道青煙,嫋嫋沒入飛濺的水霧中。案頭銅鏡兀自映著空山流霞,鏡邊擱著未闔的胭脂玉盒——金粉交融,恍如陰陽初開時的模樣。

世人尋仙多往名山,天門子卻在女兒妝奩間證得長生。他看透胭脂是金魄的留痕,粉黛為陰元的顯化;悟出陽剛者需存敬畏,陰柔者自有錚骨——原來天地間最大的平衡術,不在丹爐鼎器內,而在你俯身時,看清溪水中那抹被晚霞浸透的胭脂色,如何與冷月清輝相融相生的瞬間。

5、蜃樓師

沛人劉政,本是金榜題名的料子,卻將萬卷經綸拋在腦後。他看透世間富貴如朝露,唯長生大道值得追尋。從此閉門謝客,千裡跋涉尋訪異人。遇有真才者,哪怕對方是仆役,也必躬身求教。更潛心鑽研《墨子五行記》,佐服朱英丹丸。

歲月如流,百八十載過去,他容顏仍似少年。人皆傳他神通:揮手間千人化萬影,三軍將士可隱作一片鬆林;指地生嘉樹,五果頃刻結實累累;靜坐時百人宴席自空中飄落。更見他吹氣成颶風,指屋宇欲傾,複一指又完好如初。

一日,弟子見他靜立庭中,身影忽而佝僂如老翁,忽而挺拔如壯漢,最終定格在垂髫童子模樣。少年劉政含笑四顧,眾弟子匍匐求教神通秘法。他卻輕歎一聲,目光越過眾人頭頂:“爾等隻見我分身化影、呼風喚雨,可知當年蓬頭垢麵立於奴仆門前求教時,才是我平生最昂首挺胸的時刻?”

言畢,身形如煙淡去。院中唯餘一株新栽的果樹,枝頭碩果累累,壓彎了青枝——那是他留給塵世最後的點化。

世人追逐神通幻影,劉政卻以百八十年印證:真正的超脫不在變化之術,而在求知路上甘願俯首的謙卑。他化林為隱、指物成虛的玄通,不過是對無常世相的戲謔摹寫;唯向真理低頭的身姿,才是刺破浮世迷障的永恒刻度。長生容顏終會湮滅,唯有那顆永遠甘當學徒的心,能在時光長河上踏出真實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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