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異人三_太平廣記白話故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83章 異人三(1 / 2)

1、趙知微

唐鹹通年間,九華山的雲霧總比彆處濃些,尤其鳳皇嶺一帶,常年裹著層薄紗似的霧,霧深處藏著一間竹廬,廬前種著幾叢蕙蘭,廬後立著片老鬆——那是道士趙知微的住處。

趙知微年輕時就愛這山水,背著個裝道書的布囊上了九華山,一住就是幾十年。他不食人間煙火,常采蕙蘭花瓣泡水喝,撿鬆針上的晨露當茶,每天坐在竹廬前讀道書,讀累了就對著雲霧打坐,連說話都帶著股清清淡淡的仙氣。久而久之,山下人都說鳳皇嶺有位“活神仙”,不少想要求道的人,都背著行李往山上跑,皇甫玄真就是其中一個。

玄真第一次見趙知微時,還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背著包袱跪在竹廬前,說要拜師學道。趙知微沒立刻答應,隻讓他先在廬外劈柴挑水。玄真也不抱怨,每天天不亮就起身,把廬前的院子掃得乾乾淨淨,把水缸挑得滿滿當當,晚上就坐在鬆樹下,聽趙知微講道書裡的道理。這一待就是十五年,從少年待到青年,玄真的性子也磨得像趙知微一樣,沉靜又踏實,趙知微這才正式收他為徒,把自己的道學本事慢慢教給他。

鹹通辛卯年的春天,趙知微看著煉丹爐裡的藥料,對玄真說:“爐裡還缺幾味西土來的藥材,你去趟京師,找家靠譜的藥鋪買回來。”玄真領了師命,收拾好行李就下了山,到了長安後,住在玉芝觀的上清院裡。

那時,有個叫皇甫枚的文人住在蘭陵裡,和玄真算是遠房同鄉,聽說玄真來自九華山,還師從趙知微,便常來找他聊天,總想打聽趙知微的奇事。

這天,皇甫枚又來上清院,給玄真帶了些長安的點心,笑著問:“玄真兄,你師父趙道長到底有多大本事?山下人都說他會仙術,是真的嗎?”

玄真泡了杯從九華山帶來的鬆針茶,遞給皇甫枚,慢慢說:“我師父從不說自己會仙術,隻說‘道在心裡,不在術上’。不過他確實有些常人沒有的能耐——他常跟我們說,‘分杯結霧’‘化竹釣鯔’這些小法術,他早就會了,隻是覺得沒什麼用,懶得做罷了。”

皇甫枚眼睛一亮:“那你見過他用法術嗎?快給我說說!”

玄真喝了口茶,想起去年中秋的事,嘴角露出點笑意:“去年中秋前,九華山連著下了十幾天雨,從初一到十五,天就沒晴過。十五那天傍晚,雨還淅淅瀝瀝的,我跟幾個師兄弟坐在竹廬裡,看著窗外的雨,都歎著氣說‘可惜了這麼好的中秋,連月亮都看不著’。”

“這話剛說完,師父就從裡屋走出來,對侍童說‘去備些酒和果子’,然後轉頭對我們說‘想不想去天柱峰上玩月?’”

皇甫枚聽得身子往前湊了湊:“天柱峰那麼高,還下著雨,怎麼上去啊?”

“我們也這麼問,”玄真接著說,“師父沒解釋,隻讓我們跟著他。我們跟著他出了竹廬,雨還在下,可奇怪的是,走到院子門口時,雨好像繞著我們走似的,身上一點都沒濕。到了鳳皇嶺下,師父指著前麵的雲霧說‘閉著眼,跟著我走’,我們剛閉上眼,就覺得腳下輕飄飄的,像踩在雲上麵,耳邊隻有風的聲音,沒一會兒,師父就讓我們睜眼——你猜怎麼著?我們竟站在天柱峰的山頂上!”

皇甫枚驚得張大了嘴:“真的?那雨呢?月亮呢?”

“山頂上根本沒下雨!”玄真的眼神裡滿是懷念,“那天柱峰的山頂,雲霧全散了,一輪明月掛在天上,亮得能看見遠處山尖的雪。師父早讓侍童把酒和果子擺好了,我們圍坐在石頭旁,喝著酒,看著月亮,聽師父講‘月有陰晴圓缺’的道理,那感覺,就像在天上一樣。”

“後來呢?”皇甫枚追問,“你們怎麼下來的?”

“快到半夜時,師父說‘該回去了’,我們又閉著眼,跟著他走,沒一會兒就回到了竹廬。第二天一早,山下的人還說昨天雨下得多大,可我們幾個師兄弟,衣服上還帶著山頂的月光味呢!”玄真笑著說,“不過師父跟我們說,這不是什麼仙術,隻是‘心能靜,便能通天地’——我們總想著下雨看不了月亮,心就被雨困住了;師父心裡沒有雨,隻有月亮,自然就能到能看見月亮的地方。”

皇甫枚愣了半天,才喃喃道:“原來不是仙術,是心境啊……那趙道長平時除了煉丹、讀道書,還做什麼?”

“師父每天都會去鬆樹林裡打坐,”玄真說,“他說鬆樹活得久,能懂天地的道理,跟鬆樹待久了,心會更靜。有一次,我問師父‘什麼時候才能像您一樣,做到心無雜念’,師父指著鬆樹上的鬆鼠說‘你看那鬆鼠,找鬆子時就專心找鬆子,吃鬆子時就專心吃鬆子,從不想彆的,你要是能像它一樣,心自然就靜了’。”

皇甫枚點點頭,又問:“那這次讓你去買西土藥材,是要煉什麼丹啊?”

“是‘還魂丹’,”玄真壓低聲音,“不過師父說,這丹不是給人治病的,是給山裡的草木治病的——去年冬天特彆冷,好多老鬆都凍壞了,師父想煉些丹,化在水裡,澆在鬆根上,讓它們能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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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枚更驚訝了:“原來趙道長煉丹,不是為了自己長生,是為了山裡的草木啊!”

“師父說,‘天地萬物都是一體的,草木活好了,人才能活得好’,”玄真說,“他還說,真正的‘道’,不是要遠離人間,是要懂得珍惜身邊的萬物——珍惜蕙蘭的香,珍惜鬆樹的綠,珍惜月亮的明,珍惜雨水的潤,這樣才算懂道。”

過了幾天,玄真買齊了西土藥材,要回九華山了。皇甫枚送他到城外,問:“玄真兄,下次我能不能去九華山拜訪趙道長啊?”

玄真笑著說:“師父說,‘有緣自會相見’。不過就算見不到,你隻要記住他的話——心不被外物困住,珍惜身邊的萬物,就算不在九華山,也能懂他的道。”

玄真走後,皇甫枚常常想起他說的話。有一次,長安也下了場大雨,皇甫枚坐在窗前,看著雨簾,想起玄真說的“心能靜,便能通天地”,便試著靜下心來——果然,沒一會兒,他就聽見了雨打芭蕉的聲音,看見了雨中冒芽的小草,甚至覺得空氣裡都帶著股清新的味道,再也不覺得下雨煩人了。

後來,皇甫枚寫文章時,常常把趙知微和玄真的故事寫進去,告訴讀者:這世上沒有什麼真正的“仙術”,隻有通透的心境;沒有什麼遙遠的“道”,隻有對身邊萬物的珍惜。

而九華山的鳳皇嶺上,趙知微依舊每天坐在竹廬前讀道書,玄真依舊每天劈柴挑水。煉丹爐裡的藥材慢慢融化,化成的水澆在鬆根上,沒過多久,那些凍壞的老鬆,又冒出了嫩綠的新芽。雲霧繚繞的山頂上,月亮依舊明亮,蕙蘭依舊飄香,像是在告訴每一個路過的人:真正的“道”,從來不是高高在上的玄虛,是藏在每一個平凡的日子裡——珍惜一朵花的開,珍惜一棵樹的綠,珍惜一片雲的飄,珍惜一輪月的明,懷著這樣的心意生活,就是最好的“道”。

趙知微的故事,也像九華山的雲霧一樣,慢慢飄向遠方,提醒著人們:彆總想著追求遙不可及的“仙術”和“長生”,不如靜下心來,看看身邊的世界——蕙蘭在開,鬆樹在長,月亮在照,雨水在落,這些平凡的美好,才是最珍貴的“道”;懂得珍惜這些美好,才是真正的“得道”。就像趙知微說的,天地萬物都是一體的,我們珍惜萬物,就是在珍惜自己;我們善待萬物,就是在善待自己的人生。

2、擊竹子

成都城裡的酒肆多,可要說最特彆的,得數街角那家“醉仙樓”——不是因為酒有多烈,菜有多香,是因為每天午後,總會來個怪人。

那人看著三十多歲,穿件洗得發白的粗布短打,褲腳卷到膝蓋,露出結實的小腿。他總揣著兩根拇指粗的竹節,一進酒肆就找個角落坐下,掏出竹節“啪、啪、啪”地擊打著,節奏時快時慢,鏗然的響聲混著酒肆的喧鬨,竟莫名好聽。打一會兒,他就開口唱歌,歌詞沒什麼華麗詞藻,淨是些“莫貪多,夠用就好”“平常心,萬事順”的大白話,卻句句透著實在。唱完了,他就捧著個破陶碗,繞著酒桌乞討,給多給少都不惱,要是有人給酒,他倒會笑著多唱兩句。

沒人知道他叫什麼,也沒人知道他從哪兒來,酒肆裡的人都叫他“擊竹子”。這擊竹子在成都討生活,一討就是十餘年,連酒肆老板換了兩任,他還天天來,竹節擊打的聲音,成了成都午後的一道尋常風景。

這年秋天,擊竹子突然沒去醉仙樓。倒是一天清晨,他徑直走進了東市的“黃記生藥鋪”。藥鋪老板黃三郎,是個出了名的熱心腸,平時街坊鄰裡有個頭疼腦熱,他總是少收錢甚至不收錢,遇到討飯的,也常給些乾糧。

擊竹子走進藥鋪時,黃三郎正忙著磨藥,見他進來,便笑著問:“這位兄弟,是哪裡不舒服,要抓藥嗎?”

擊竹子卻沒提抓藥的事,隻是找了個凳子坐下,語氣平靜地說:“黃掌櫃,我知道你是個好道、講義氣的人,這話我在心裡藏了好些日子了。今天來,是有件事想托你幫忙,不知你願不願意?”

黃三郎放下藥杵,在他對麵坐下:“兄弟有話儘管說,隻要我能辦到,絕不推辭。”

“我就是個討飯的,平時在北門外七裡亭的橋下歇腳,”擊竹子聲音低了些,“最近我病得厲害,怕是熬不了幾天了。要是我走了,想請你幫忙把我燒了,彆讓我爛在橋底下。這裡有兩貫錢,是我攢下的,你拿去買柴,不夠的話……就算我欠你的。還有,燒我的時候,千萬彆碰我的心肝,拜托了。”

說著,他從懷裡摸出個布包,裡麵整整齊齊包著兩貫銅錢,硬塞到黃三郎手裡。黃三郎想推辭,可擊竹子態度堅決,放下錢就轉身走了,隻留下個略顯佝僂的背影。

第二天一早,黃三郎心裡惦記著這事,特意關了藥鋪,揣著錢往七裡亭趕。剛到橋邊,就看見擊竹子躺在橋下的蘆葦叢裡,臉色蒼白,呼吸也有些微弱。見黃三郎來,他眼裡亮了些,勉強笑了笑:“黃掌櫃,你真來了……多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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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三郎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滾燙的:“兄弟,我先帶你去看大夫,彆放棄啊!”

擊竹子卻搖了搖頭,喘著氣說:“不用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你答應我的事,彆忘了就行。”他頓了頓,又說,“我那兩根竹節,在蘆葦叢裡,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回去留個念想……那竹節,是我年輕時在峨眉山砍的,跟著我十幾年了。”

黃三郎沒再多說,隻是坐在橋邊陪著他。到了傍晚,擊竹子的呼吸漸漸弱了下去,最後徹底沒了聲息。黃三郎按照擊竹子的囑咐,在橋邊找了塊空地,用他留下的錢買了柴,架起了火堆。燒的時候,他特意避開了擊竹子說的“心肝”,心裡雖疑惑,卻還是守了諾。

火堆快燒儘時,黃三郎突然看見火堆裡有東西在發光——不是木炭的紅光,是一種溫潤的白光。他連忙用樹枝撥開灰燼,發現裡麵竟有兩顆鴿子蛋大小的珠子,一顆白,一顆黃,摸在手裡冰涼冰涼的,還透著股淡淡的清香。

“這是……”黃三郎愣住了,突然想起擊竹子說的“彆碰我的心肝”——難道這兩顆珠子,就是他說的“心肝”?

後來,黃三郎把這兩顆珠子帶回了藥鋪。有一次,鄰居家的孩子得了急病,高燒不退,大夫也沒轍。黃三郎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把白珠子放在孩子身邊,沒過多久,孩子的燒竟慢慢退了。還有一次,藥鋪裡的老夥計咳得厲害,黃三郎把黃珠子給他含了會兒,咳嗽也緩解了。他這才明白,擊竹子不是普通人,那兩顆珠子,是能治病救人的寶貝。

可黃三郎沒把珠子藏起來,也沒拿去賣錢。遇到窮苦人治病沒錢,他就用珠子幫他們緩解病痛;有人得了疑難雜症,他就把珠子借出去,從不求回報。有人勸他:“黃掌櫃,這可是寶貝,你該自己留著!”

黃三郎卻笑著說:“這珠子是擊竹子留下的,他一輩子乞討,卻想著用最後的東西幫人,我要是藏起來,就對不起他的托付了。”

慢慢的,“黃記生藥鋪有寶貝能治病”的消息傳開了,可沒人知道寶貝是擊竹子留下的。隻有黃三郎,每次看到那兩顆珠子,就會想起那個在酒肆裡擊竹唱歌的怪人——他唱“莫貪多,夠用就好”,唱“平常心,萬事順”,原來不是隨口說說,是真的把“善良”和“豁達”刻在了骨子裡。

後來,黃三郎老了,把藥鋪傳給了兒子,也把擊竹子的故事和珠子一起傳了下去。他囑咐兒子:“這珠子不是咱們的私產,是用來幫人的。記住,做人就像擊竹子那樣,哪怕過得普通,也要守住本心,多幫襯彆人。”

成都的午後,依舊有酒肆的喧鬨,隻是再也沒有那個擊竹唱歌的人。可擊竹子的故事,卻像他擊打的竹節聲一樣,在成都城裡悄悄流傳著——提醒著人們:一個人的價值,從來不是看他穿得多好、多有錢,而是看他心裡裝著多少善意。就算是街頭乞討的人,也可能藏著一顆通透、善良的心;就算是最平凡的日子,也能活出最動人的光彩。

就像是竹子留下的珠子,它的珍貴,不是因為它能治病,是因為它承載著一份“不求回報的善意”。這份善意,比任何寶貝都珍貴,能在寒冷時給人溫暖,在困境時給人希望,也能讓平凡的人生,變得不普通。

3、張浚

唐僖宗年間,黃巢的叛軍攻破了長安,皇帝帶著親信一路逃到蜀地,天下頓時亂了起來。這時候,在河中府永樂莊的村子裡,住著個叫張浚的年輕人——那時候他還沒考取功名,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莊戶人,每天扛著鋤頭下地,閒了就翻兩本舊書,在村裡沒什麼名氣,大夥兒都隻叫他“張三十四郎”按排行叫的)。

村裡住著個怪人,沒人知道他叫什麼,也不知道從哪兒來。有時候穿件洗得發白的粗麻衣,褲腳卷到膝蓋,像個種地的;有時候又披件輕飄飄的羽毛道袍,頭發用木簪挽著,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盯著天上的雲能看大半天。他不愛跟人說話,村裡的小孩見了他就躲,大人也隻是遠遠打個招呼,沒人敢隨便跟他搭茬。

有一天傍晚,張浚剛從地裡回來,扛著鋤頭走在滿是塵土的村路上,身後忽然有人喊他:“張三十四郎,天子身邊正等著你來破賊呢!”

張浚嚇了一跳,猛地回頭——隻見那道人不知什麼時候跟在他身後,手裡捏著根枯枝,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亮得很。張浚愣了愣,放下鋤頭撓撓頭:“道長您彆開玩笑了,我就是個種地的布衣百姓,連兵器都沒摸過,怎麼可能去破賊?”

道人上前兩步,語氣平和卻透著股篤定:“你彆小看自己,你的本事不在地裡,在朝堂上。眼下皇帝在蜀地,你該去那邊,早晚會有機會的。”

張浚心裡一動,可轉念想起家裡的母親,又皺起了眉:“道長,不是我不想去,我娘最近病得厲害,咳嗽喘得連床都下不了,我要是走了,誰照顧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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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聽了,沒再多勸,隻是從袖筒裡摸出個油紙包,遞給張浚:“這裡麵有兩粒丹藥,你給你娘服下,能保她十年無病無災。你娘好了,你也就沒牽掛了。”

張浚接過油紙包,摸著手感硬硬的,打開一看,兩粒暗紅色的丹藥,透著股淡淡的草藥香。他心裡半信半疑,可看著道人認真的樣子,又覺得不像騙他。回到家,他趕緊把丹藥化在溫水裡,給母親喂了下去。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母親竟然能坐起來了,咳嗽也輕了大半;過了兩三天,居然能下地做飯了,跟沒生病之前一模一樣!張浚又驚又喜,拿著空油紙包想去謝道人,可找遍了村裡的角角落落,都沒見著道人的影子——有人說看見他往村外的山道走了,也有人說他夜裡就不見了,像一陣風似的。

沒了母親的牽掛,張浚想起道人的話,收拾了簡單的行李,背著舊書,往蜀地的方向走。那時候蜀地是皇帝的臨時行在,各地的能人都往那邊去,張浚憑著肚子裡的學問,還有一股子敢闖敢拚的勁兒,慢慢在官場上站穩了腳跟。他從小小的幕僚做起,跟著軍隊出謀劃策,後來竟真的領兵打仗,一次次挫敗叛軍,成了皇帝身邊能倚重的大臣。

再後來,張浚一路做到了宰相,幫著朝廷平定了叛亂,把黃巢的叛軍趕出了中原——當年道人說的“駕前待爾破賊”,真的應驗了!

張浚當了大官後,派人回永樂莊找過那個道人,可村裡人說,自他走後,就再也沒人見過那個穿麻衣或羽帔的怪人。張浚常常對著窗外的月亮想起他,心裡滿是感激:要是沒有道人那兩粒丹藥,母親的病好不了,他就走不出那個小村子;要是沒有道人的那句預言,他可能這輩子都隻是個種地的百姓,遇不到那樣的機遇。

有人問張浚:“您覺得那個道人是神仙嗎?”

張浚搖搖頭,笑著說:“是不是神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給了我一份善意——幫我解決了最大的顧慮,又點醒了我本該走的路。其實每個人身邊都可能有這樣的‘善意’,有時候是一句提醒,有時候是一點幫助,能不能抓住,就看你有沒有勇氣邁出第一步,有沒有孝心守住本心。”

是啊,張浚的故事裡,沒有驚天動地的法術,隻有一份樸素的善意和一份踏實的擔當。他因為孝順,猶豫要不要離開母親;因為道人的善意,沒了牽掛,才敢去闖;因為自己的努力,才讓預言變成了現實。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機遇,也沒有憑空而來的成功。有時候,一句陌生人的提醒,一次小小的幫助,可能就是改變命運的開始;而守住孝順的本心,帶著感恩去努力,才能把這份機遇,變成真正的人生價值。就像張浚,從一個莊戶人到當朝宰相,靠的不隻是運氣,更是那份不敢忘本的孝順,和抓住善意、踏實前行的勇氣。

4、李生

唐僖宗中和末年,有個叫李生的讀書人,揣著滿箱的經書,往長安趕去參加明經科考試。這一路山高水遠,走了沒幾天,就遇上一個穿素色道袍的道士,兩人順路,便結伴同行,晚上就住在沿途的驛棧或客棧裡。

道士話不多,卻總能在李生困乏時,說些山水趣事解悶;李生讀經書累了,也會跟道士聊些民間見聞。幾日下來,兩人竟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言談間格外投契。

等快到潼關,兩人要分道揚鑣了,道士忽然提起“黃白之術”點化金銀的法術),李生愣了愣——他隻在古書上見過這說法,從沒想過真有人會。道士看著他的神情,笑著說:“點化金銀這事兒,在神仙眼裡不過是粗淺的小法術,之所以不輕易傳人,是因為世人大多貪心,得了這法子,就想著滿足自己的奢侈欲望,把好好的東西用歪了。”

李生連忙說:“我要是真能學這法子,絕不敢貪心,頂多在沒錢趕路、沒米下鍋時用用,絕不會用來揮霍。”

道士點點頭,眼神裡多了幾分認可:“我看你性子沉靜,也不貪慕虛榮,確實是個可教的人。我把方子傳給你,但你要記住——隻用它來救急,彆用來謀利。要是以後考上了官,有了俸祿,就再也不能用這法子了,不然就是貪心,會遭天道不滿的。”

說著,道士從袖筒裡摸出張紙,親手寫下方子遞給李生——紙上記的全是尋常藥草,什麼艾草、柏葉、茯苓,都是藥鋪裡隨處能買到的,沒有半點稀奇。李生接過方子,還想再問些細節,道士卻擺了擺手,轉身走進了人群,沒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後來,李生果然考上了明經科,隻是剛開始沒授到官職,口袋裡的錢很快就花光了,連吃飯都成了問題。他想起道士的方子,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按方子抓了藥草,在客棧的小爐子裡燒煉——沒想到,真的煉出了一小塊銀子!雖然不多,卻夠他撐到下次機會。

再後來,李生被派到地方當小官,先是在縣裡做縣丞,俸祿不多,偶爾遇到手頭緊,還會偷偷按方子煉點銀子。隻是他發現,每次煉出的銀子都比上次少一點,心裡雖有些疑惑,卻沒往深處想——隻當是自己操作時哪步沒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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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年,李生升任南昌縣令,俸祿比以前多了不少,可他看著手裡的方子,還是忍不住想試試。他特意找了個僻靜的房間,按方子備齊藥草,仔細燒煉——可這次,不管他怎麼調整火候、增減藥草,爐子裡除了灰燼,什麼都沒煉出來。

李生這才想起道士的話——“得祿,則勿複為,為之則貪也”。他當了縣令,有了穩定的俸祿,早就不用靠煉銀子救急,可還是忍不住想多賺些,這就是貪心啊!道士的方子沒失靈,是自己的貪心讓方子失靈了。

沒過多久,李生的侄子李智修當了和尚,雲遊四方時路過南昌,來看望他。李生想起自己還有之前煉出的幾丸“藥引”按方子煉出的半成品),便拿給智修,囑咐道:“這東西你留著,要是實在沒錢吃飯、沒錢住寺廟,就按我教你的法子,用它煉點銀子救急,千萬彆多煉,也彆告訴彆人。”

智修把藥引收了起來,後來遊到鐘離縣,真的遇到了難處——身上的錢花光了,寺廟也住滿了,隻好暫時住在一家藥鋪裡。他想起叔叔給的藥引,便跟藥鋪老板借了個小爐子,按叔叔教的法子煉了一次——果然煉出了二十兩銀子。

智修拿著銀子,先給藥鋪老板結了住店的錢,又買了些乾糧和佛經,剩下的銀子,全分給了街頭乞討的老人和孩子。他沒再用那藥引煉第二次,用完最後一點,就把方子記在心裡,再也沒提過。

後來,智修在鐘離縣的寺廟裡住了下來,每天誦經、幫百姓做事,日子過得清貧卻安穩。有人問他有沒有什麼特彆的本事,他總是笑著說:“我沒什麼本事,隻知道做人不能貪心,夠用就好。”

而李生在南昌當了幾年縣令,再也沒碰過那方子。他把方子仔細收了起來,每次看到,就提醒自己——做人要知足,為官要清廉,彆被貪心迷了眼。後來,他因為政績好,又被提拔,不管官做得多大,始終保持著樸素的生活,還常把俸祿拿出來幫襯窮苦百姓。

有人問李生:“您當年要是一直用那方子煉銀子,現在早就富得流油了,後悔嗎?”

李生搖搖頭,笑著說:“不後悔。我試過,貪心隻會讓我失去更多——方子失靈是小事,要是因為貪心丟了本心,丟了官德,那才是真的得不償失。道士傳給我的不是煉銀子的方子,是做人的道理啊。”

是啊,道士傳給李生的,從來不是什麼“點石成金”的法術,而是“知足不貪”的本心。那方子就像一麵鏡子,照出了李生的貪心,也讓他及時醒悟;而智修懂得“夠用就好”,所以能守住本心,不被外物誘惑。

這世上,沒有真正能“點石成金”的方子,卻有能讓人守住幸福的道理——不貪心,知滿足,珍惜眼前的擁有,不覬覦額外的得失。就像李生最後明白的那樣:官做得再大,錢賺得再多,都不如守住本心來得安穩;而智修也用行動證明:清貧不可怕,貪心才最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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