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月2日，紐約曼哈頓，獅門影業總部
弗蘭克·古斯塔的辦公室彌漫著頂級雪茄的焦香和波本威士忌的烈氣。他雙腳翹在胡桃木辦公桌上，鱷魚皮鞋尖得意地晃動著，手裡捏著一份剛出爐的票房簡報，嗓門洪亮得能震碎水晶吊燈：
“汪！我的財神爺！看看這數字！北美累計2.8億！海外破3億！全球5.8億！《飆風戰警》的棺材板都被我們釘穿了！”他猛灌一口波本，琥珀色的液體順著下巴滴到真絲領帶上，“奧斯卡！這次必須把最佳影片、導演、男主全他媽抱回來！一雪《朱諾》之恥！”
汪言坐在他對麵的沙發裡，黑色高領羊絨衫襯得下頜線冷峻如刀。他慢條斯理地翻開一份《好萊塢報道者》，頭版標題赫然是：《美國麗人》橫掃金球獎！山姆·門德斯或成汪言最大對手！
“弗蘭克，”汪言指尖敲了敲報紙，“你覺得《美國麗人》怎麼樣？”
古斯塔嗤笑一聲：“中產家庭那點破事兒！中年危機！婚外情！能和我們比？我們可是實打實的底層逆襲！黑人單親爸爸！亞裔天才導演！美國夢的活標本！”
“劇本結構嚴絲合縫，攝影構圖充滿隱喻，凱文·史派西的表演精準到毫米。”汪言抬眼，目光如手術刀般鋒利，“論電影語言，山姆·門德斯不輸我。論題材政治正確——”他故意頓了頓，“他們拍的是‘美國精神潰爛’，我們拍的是‘美國夢重生’。評委好哪一口，你真摸透了？”
古斯塔臉上的得意僵住，雪茄灰簌簌落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你什麼意思？認慫了？”
“意思是，彆把學院評委當傻子。”汪言合上報紙，“《美國麗人》把中產階級的虛偽撕得鮮血淋漓，夠狠，夠痛，夠‘深刻’。我們呢？溫情勵誌是優勢，也是軟肋。評委看多了苦大仇深，偶爾會被陽光晃暈眼，但你想靠‘暖流’衝垮‘暗礁’，得先算準潮汐。”
同日傍晚，橡樹街彆墅
茜茜盤腿坐在地毯上，麵前攤著星途學院的戲劇課作業——《仲夏夜之夢》仙後提泰妮婭的台詞本。她皺著鼻子念：“‘這朵花兒的汁液如果滴在睡著的人的眼皮上……’汪言哥哥，仙後為什麼要用魔法讓人愛上驢子啊？好幼稚！”thinkpad回複加密郵件，聞言頭也不抬：“因為莎士比亞想告訴觀眾，愛情和魔法一樣不講道理。”他瞥見屏幕上古斯塔的咆哮新郵件標題全大寫：反攻策略！立刻！），直接拖進垃圾箱。
“就像汪言哥哥選威爾叔叔？”茜茜忽然抬頭，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曜石，“大家都說他撲街了，可你偏說他能贏！”她模仿汪言平日的語氣，壓低嗓音，“‘低穀裡的檸檬，榨汁最甜’！”
汪言失笑，揉亂她細軟的發頂：“小鬼頭，偷師挺快。”“才不是偷師！”茜茜跳起來，從書包裡抽出一張皺巴巴的《紐約郵報》娛樂版——頭條是威爾·史密斯抱著奧斯卡小金人ps合成圖），副標題：“‘檸檬水賭約’能否釀出世紀奇跡？”
“艾米麗老師說，下個月學區舞台劇要我演《安妮日記》的安妮……”她揪著台詞本邊緣，聲音忽然變小，“可我想演你的電影裡的安妮。那種……在黑暗裡也要唱歌的角色。”
廚房飄出玉米排骨湯的香氣，劉小麗端著湯碗出來，聞言瞪眼：“茜茜！不許給哥哥添亂！”
“不添亂。”汪言接過湯碗，熱氣氤氳了他鏡片後的目光，“等奧斯卡塵埃落定，我給你寫個本子。比安妮更亮眼的角色。”
1月15日，洛杉磯比弗利山莊，奧斯卡公關戰密室
哈維·韋恩斯坦的雪茄煙霧幾乎淹沒天花板。他肥碩的手指敲打著《美國麗人》dvd封套，對心腹冷笑：“山姆·門德斯？英國佬的陰鬱把戲！汪言那小子才可怕——十七歲！亞裔！用黑人主演煽動種族牌！《當幸福來敲門》？呸！該叫《當政治正確來敲門》！”
“哈維，學院那幫老白男吃這套啊！”心腹擦汗，“威爾·史密斯從穀底爬出來的故事太煽情，汪言又頂著‘天才少年’光環，兩人綁一塊簡直是‘美國夢’的活廣告！”
“那就撕破他們的‘夢’！”哈維眼中凶光畢露，“去挖！威爾當年《絕地戰警》的劇組霸淩傳聞！汪言在《朱諾》片場和娜塔莉撕破臉的細節！還有——那個演他兒子的小崽子蒂莫西！他生父是不是因吸毒入獄？給我炒大！標題就叫：《幸福童星的黑暗原生家庭！》”
1月20日，紐約摩根士丹利頂層會議室
莎拉·詹金斯將一遝文件推給汪言：“雅虎股票清倉完畢，稅後淨入18.2億美元。按您要求，10億購入黃金和十年期美債，7.2億分散至納斯達克100指數期貨空頭頭寸。”她壓低聲音，“做空時機是否太早？科技股還在瘋漲……”
汪言望向落地窗外。風雪中的紐約宛如冰雕，遠處時代廣場的納斯達克指數屏仍閃爍著“yhoo152.3”的猩紅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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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吹得越大，破滅時越響。”他指尖劃過加密郵件裡古斯塔的咆哮“哈維那豬在搞小動作！”），語氣冰寒，“我們的子彈，要留在最關鍵的時刻擊穿最厚的盾。”
1月25日，獅門緊急戰略會
古斯塔將一疊《綜藝》摔在桌上，頭條標題刺痛眼球：《美國麗人》獲導演工會獎！山姆·門德斯：感謝凱文撕碎虛偽美國夢！
“汪！他們踩著我們拿獎！公關團隊吃乾飯的嗎？！”
汪言慢悠悠點開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起——黑人選民團體為《當幸福來敲門》站台的新聞集錦；亞裔導演協會力挺汪言的公開信；甚至教皇在梵蒂岡提及“克裡斯·加德納的故事彰顯信仰力量”的報道。
“哈維在挖糞坑，我們在種花園。”汪言將電腦轉向古斯塔，“政治正確的牌，要打在評委的淚腺和良知上。威爾是黑人奮鬥史，我是亞裔天才夢，蒂莫西是破碎家庭重生的希望——三位一體，才是‘新美國精神’。”
他起身走到窗前，風雪拍打著玻璃：“告訴媒體，威爾將捐出部分片酬設立單親家庭基金。聯係演員工會，我要在奧斯卡投票截止前，讓六百位評委收到蒂莫西手寫的感謝卡——用收容所派發的救濟餐紙巾寫。”
古斯塔怔住，雪茄從嘴角滑落：“餐……餐巾紙？”
“越粗糙，越真實。”汪言背對著他，聲音斬釘截鐵，“我們要讓評委摸到幸福的溫度，而哈維隻能給他們看腐爛的傷口。”
1月31日，橡樹街庭院
初雪消融，茜茜的檸檬樹抽出嫩綠新芽。她踮腳掛上一個自製木牌，上麵畫著咧嘴笑的檸檬，旁書：“蒂莫西的樹——結最酸的果，榨最甜的汁。”
汪言將奧斯卡提名預測表折成紙飛機，抬手擲向晴空。白鴿掠過，紙飛機在風中劃出一道銀弧，墜入尚未解凍的玫瑰叢。
orro!toorro!ioveyatoorro——”明天！明天！我愛你明天！）
少女的歌聲撞碎寒冬，像一顆裹著糖衣的子彈，射向尚未揭曉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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