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倉促地、甚至有些狼狽地，對著那個陌生的女孩，擠出了一個極其短暫、又極其複雜的微笑——那笑容裡有尷尬，有歉意，有被美好灼傷的閃躲，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理解的悸動。隨即，他猛地低下頭，幾乎是逃也似的，拉起旅行袋，迅速彙入了湧動的人潮，消失不見。
“cut！！！”汪言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激動，直接從監視器後站了起來，“完美！太完美了！就是這個感覺！eo，茜茜，你們倆的化學反應絕了！一條過！”
整個片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萊昂納多從“逃亡”狀態中回過神來，抹了把額角並不存在的汗，對著茜茜的方向豎起了大拇指，臉上帶著真誠的、大男孩般的笑容。茜茜也鬆了一口氣，小臉因為興奮和緊張而微微泛紅，對著萊昂納多和汪言的方向，露出了一個羞澀又開心的笑容。
湯姆·漢克斯不知何時又走到了汪言身邊，看著監視器裡定格的畫麵——萊昂納多那倉惶逃離的背影，和茜茜純淨好奇的眼神形成強烈對比——他忍不住感歎：“上帝啊……這短短十幾秒的無聲交流，比多少台詞都更有力量。yan，你給茜茜設計的這個角色，簡直是神來之筆。她就像一麵純淨的鏡子，照出了弗蘭克這個複雜角色內心最柔軟、也最脆弱的部分。而eo……”他看向正和茜茜說笑著走過來的萊昂納多，“他剛才那個眼神和笑容，我敢打賭，能讓他再拿一個奧斯卡提名。”
汪言看著走過來的兩人，尤其是茜茜那雙依舊亮晶晶、充滿期待的眼睛，心中充滿了成就感。他最初的設想，隻是給茜茜一個安全、討喜又能展現她特質的角色作為起點。
然而，茜茜那份渾然天成的純淨與靈氣，萊昂納多極具天賦的細膩演繹，以及湯姆·漢克斯沉穩厚重的對手戲，三者碰撞出的火花，早已超出了“商業片花瓶角色”的範疇，賦予了這部電影更深層次的人性探討和情感張力。
拍攝繼續進行。圖書館的戲份是卡爾探員湯姆·漢克斯）與弗蘭克萊昂納多）一場重要的心理交鋒。卡爾追查弗蘭克多時，掌握了關鍵線索，在圖書館堵住了正在查閱法律書籍試圖尋找新騙術靈感）的弗蘭克。
“弗蘭克·阿巴內爾？”卡爾的聲音不高，卻帶著fbi探員特有的威嚴和壓迫感，在安靜的圖書館裡清晰可聞。
萊昂納多飾演的弗蘭克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他沒有立刻回頭，而是緩緩合上手中的《美國統一商法典》，動作從容不迫。他轉過身，臉上已經掛上了那副標誌性的、帶著點玩世不恭的笑容：“警官？有事嗎？這裡可是知識的殿堂，打擾彆人看書不太禮貌吧？”他試圖用輕鬆的語氣掩飾內心的緊張。
湯姆·漢克斯飾演的卡爾，沒有被他帶偏節奏。他目光如炬，緊緊鎖定弗蘭克的眼睛，仿佛要穿透他精心偽裝的表象：“泛美航空的副機長製服很合身？還是說，你更喜歡扮演醫生？或者律師？”他步步緊逼，語氣沉穩卻帶著千鈞之力，“你偽造的支票在三個州流通，弗蘭克。遊戲該結束了。”
兩人的對手戲張力十足。萊昂納多將弗蘭克那種被逼到牆角卻依舊強裝鎮定、試圖用狡辯和話術脫身的狡猾與慌亂展現得淋漓儘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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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湯姆·漢克斯則完美詮釋了卡爾這個經驗豐富的老探員，那份看透一切的銳利、貓捉老鼠般的耐心，以及……在追捕過程中，對這個天才少年騙子產生的、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複雜情感——是憤怒，是職責所在，但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cut！太棒了！”汪言再次喊停，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興奮，“to，你最後那個眼神！看著弗蘭克強作鎮定地離開，你眼神裡那份……怎麼說呢，不是單純的勝利在望，更像是一種看到天才誤入歧途的痛心？絕了！eo，你強裝鎮定離開時，手指在發抖的細節也抓得太好了！”
萊昂納多和湯姆·漢克斯相視一笑，默契地擊了下掌。萊昂納多揉了揉臉：“天哪，和to對戲壓力太大了！感覺他眼睛一掃過來，我所有的小心思都無所遁形！”
湯姆·漢克斯則笑著拍了拍萊昂納多的肩膀：“是你小子演得太好了！那種表麵笑嘻嘻，心裡慌得一批的感覺，拿捏得太精準。跟你對戲，我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整個劇組都沉浸在一種高效而愉悅的創作氛圍中。汪言精準的調度和把控，三位主演之間碰撞出的靈感火花和深厚默契，讓這部原本定位為商業娛樂大作的《貓鼠遊戲》，在拍攝過程中就不斷迸發出超越預期的藝術光芒。
時間在忙碌而充實的拍攝中飛逝，轉眼到了七月中旬，《貓鼠遊戲》的主要戲份基本殺青。環球影城附近一家私人放映室內，弗蘭克·古斯塔挺著肚子，手裡捏著一支粗大的雪茄，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盯著前方的大銀幕。銀幕上正在播放的是長達兩個半小時的《貓鼠遊戲》粗剪版。
放映結束，燈光亮起。古斯塔還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嘴巴微張，雪茄都快燒到手指了都沒察覺。他猛地轉過頭，看向旁邊同樣陷入沉思的汪言，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嘶啞：“汪……汪！這……這他媽是商業片？！這質感！這表演！這敘事節奏！這他媽的……這他媽的完全是奧斯卡最佳影片級彆的衝獎片啊！”
他揮舞著雪茄，唾沫星子差點噴到汪言臉上：“你看看！你看看萊昂納多！那小子簡直把弗蘭克演活了！從少年得誌的意氣風發，到亡命天涯的疲憊掙紮，再到最後……最後那個眼神！那種迷途知返的茫然和脆弱！奧斯卡影帝提名穩了！湯姆·漢克斯更不用說！定海神針！最佳男配沒跑！還有茜茜！我的小仙女！雖然戲份不多，但每次出現都像一道光！乾淨！純粹！讓人忘不了！這角色設計得太妙了！點睛之筆啊！”
古斯塔越說越激動，猛地一拍大腿：“還有你！汪！你這導演功力！這鏡頭語言！這節奏把控！把一部騙術題材的商業片拍出了史詩感！拍出了人性深度！最佳導演！必須再拿一個！”
汪言看著古斯塔激動得滿臉通紅的樣子，又看了看銀幕上定格的畫麵——那是影片結尾，弗蘭克走出監獄，沐浴在陽光下，回頭望向遠方，眼神複雜難明的鏡頭。他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嘴角勾起一絲苦笑：
“弗蘭克，冷靜點。我們拍的是《貓鼠遊戲》，不是《肖申克的救贖》。”他頓了頓，語氣帶著點自嘲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感慨，“本來想拍部輕鬆點的商業片，躲奧斯卡評委幾年，讓他們冷靜冷靜……誰知道拍著拍著沒收住，好像……又要去奧斯卡報到了？”
古斯塔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大笑，用力拍著汪言的肩膀：“哈哈哈！躲？往哪躲？汪！你這叫天賦溢出！藏都藏不住！奧斯卡？它不來找你，你也會去找它！等著吧，明年三月，柯達劇院，咱們獅門……哦不，是咱們錨點影業，還得再風光一回！”
放映室裡回蕩著古斯塔豪邁的笑聲。汪言看著銀幕上那個代表著結束也象征著新生的畫麵，心中百感交集。他隻想給他的小仙女一個完美的起點，順便拍部賺錢的商業片，結果一不小心，似乎又搗鼓出了一部衝奧熱門。這算不算……另一種形式的“失控”？
他搖搖頭，苦笑更深。看來，想低調幾年，真的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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