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6月2日,紐約,曼哈頓下城,花旗銀行總部大廈。
與迪士尼會議室的熱血沸騰截然不同,位於花旗大廈頂層、俯瞰哈德遜河的花旗私人銀行citiprivatebank)全球主席辦公室,彌漫著一種冰冷的、屬於頂級財富與精密計算的空氣。空氣裡是高級雪鬆木家具的淡香、頂級藍山咖啡的醇厚,以及一種名為“風險”的無形張力。
汪言坐在寬大的、觸感冰涼的真皮沙發上,對麵是花旗私人銀行全球最高負責人——理查德·唐納森。唐納森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穿著剪裁完美的深藍色三件套,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如鷹,帶著閱儘千帆的沉穩與精明。
他手中拿著一份不算厚、卻字字千鈞的文件,正是汪言通過錨點影業及多層離岸架構提出的、總額高達1.5億美元的資產抵押貸款申請及配套交易方案。
“汪先生,”唐納森的聲音平穩,帶著華爾街特有的腔調,“您提交的以《海底總動員》票房收益分成為抵押資產包評估報告,我們風控委員會已審核完畢。價值充足,風險可控。”
他放下文件,金絲眼鏡後的目光聚焦在汪言臉上,“基於您和錨點影業卓越的信用記錄,以及這筆貸款明確的資金用途說明指定用於大宗商品衍生品交易),花旗私人銀行同意提供這筆1.5億美元的融資。”
汪言微微頷首,並無意外之色,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貸款資金,”唐納森繼續,語速平緩卻不容置疑,“將全額存入花旗銀行紐約總部金庫級安全標準的指定托管賬戶,嚴格按托管協議執行解付,僅用於您方案中指定的交易目的。”
他拿起另一份附件,“關於交易執行部分。根據您的要求,並考慮到交易的規模、複雜性及所需的絕對保密性,花旗銀行大宗商品及衍生品交易部,將作為您此次原油期貨交易操作的唯一指定交易商。”
“花旗的職責與收益結構如下:”唐納森的聲音如同精密的機器在陳述條款,“第一,收取標準ibor+225基點的貸款利息。第二,托管賬戶收取年化0.15的管理費。
第三,作為執行經紀商,花旗將按行業標準收取每筆期貨交易的手續費。第四,對於交易中涉及的融資融券部分,花旗將收取相應的融資利差。所有費率,均已列明在附件三。”
“交易標的:紐約商品交易所輕質原油期貨合約。杠杆倍數:6倍。建倉方向:多頭。建倉策略核心要求:”唐納森的目光變得格外銳利,“分批建倉、絕對隱蔽、市場衝擊最小化。
目標建倉均價:控製在28美元桶附近波動區間。交易窗口:自貸款資金到賬托管賬戶起,至2003年7月31日止。風控條款:觸發預設止損線或保證金追繳線,花旗必須通知您同意後才能強製平倉。”
唐納森說完,辦公室陷入一片沉寂,隻有哈德遜河上隱約傳來的輪船汽笛聲。
他等待著汪言的回應。這筆交易對花旗而言,意味著豐厚的、多層疊加的利潤利息、托管費、手續費、利差),以及鞏固與這位好萊塢新貴兼隱秘資本玩家關係的機會。但6倍杠杆做多原油,在當下地緣政治局勢微妙的背景下,風險同樣巨大。
汪言身體微微前傾,指尖在光潔的桃花心木桌麵上輕輕敲擊了一下,打破了沉默:“唐納森先生,方案細節無異議。隻有一個補充:7月9日之後,當《加勒比海盜》全球上映,我需要花旗大宗商品部保持同樣級彆的執行力和隱蔽性,應對可能出現的追加指令。波動,將是我們的朋友。”
唐納森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閃過一絲精芒,他緩緩露出一個職業化的、意味深長的笑容:“當然,汪先生。花旗的全球網絡和交易引擎,隨時為您服務。波動,確實是利潤的源泉。
預祝您的‘黑珍珠號’,票房與原油,雙線豐收。”他伸出手。兩隻手——一隻屬於好萊塢的顛覆者,一隻屬於華爾街的巨鱷——在紐約午後的陽光中,沉穩地握在了一起。一場隱秘的金融風暴,與即將席卷全球的娛樂颶風,在這一刻悄然聯動。
2003年6月15日,北京,順義彆墅。
午後的陽光如同融化的金子,透過庭院中那株日漸繁茂的檸檬樹枝葉,在柔軟的草坪上灑下細碎跳躍的光斑。
劉藝菲盤腿坐在一張鋪開的巨大米白色野餐墊上,嫩黃色的連衣裙下擺沾著幾點不易察覺的翠綠和赭石色油彩。
她麵前支著一個半人高的實木畫架,畫布上,一幅色彩明快飽滿、筆觸卻帶著超越年齡表現力的海景油畫已接近完成——碧空如洗,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層次分明的加勒比海由近處的淺綠、薄荷藍,漸次過渡到遠方深邃的寶石藍,潔白的浪花如同蕾絲花邊,溫柔地拍打著金黃色的沙灘。
最奪目的是遠景:兩座墨綠色的火山巨峰如同沉睡的兄弟般相依而立,山巔纏繞著如夢似幻的乳白色雲霧。而畫麵的點睛之筆,是近景處一艘通體漆黑、掛著破敗船帆的古老海盜船的剪影,船頭似乎屹立著一個戴著三角帽、身姿不羈、眺望遠方的模糊身影,帶著一種孤獨而自由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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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藝菲正用一支極細的000號貂毛筆,蘸著調色盤上精心混合的、帶著珠光感的淺粉與珊瑚色顏料,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在畫麵右下角那片細膩的“沙灘”上,點畫著幾個小小的、圓潤可愛的貝殼。其中一枚粉色的海螺,被她刻畫得格外用心,螺旋紋路清晰流暢,在虛擬的“陽光”下泛著溫潤柔和的珠光,仿佛能聽到大海的低語。
“茜茜!電話!張記中導演!急事!”劉小麗的聲音從彆墅敞開的巨大落地窗裡傳來,打破了庭院中的寧靜。
劉藝菲手中的畫筆猛地一頓,一滴粉色的顏料險些滴落在畫布上那片純淨的“海水”裡。她連忙放下畫筆,小跑著穿過草坪,涼鞋在木地板上留下細微的沙粒。拿起聽筒時,呼吸還有些微喘,帶著少女的清甜:“張導您好,我是茜茜。”
電話那頭,張記中標誌性的大嗓門如同開了擴音器,帶著毫不掩飾的狂喜和一股江湖老大哥的豪邁氣概,幾乎要震破聽筒:“茜茜!告訴你個天大的好消息!《天龍八部》!定了!央視八套,黃金檔!10月12號!全國開播!哈哈哈!咱們的王語嫣,要下凡驚豔全國觀眾了!準備好當‘國民女神’吧!”
“10月12號?”劉藝菲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仿佛被無形的手攥緊。
她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客廳牆壁上掛著的精美日曆——7月9號那一欄,被她用璀璨的金色熒光筆醒目地圈了出來,旁邊還畫了一個小小的、咧嘴壞笑的骷髏頭標誌。
下麵用娟秀的小字寫著:“黑珍珠號,揚帆!那是《加勒比海盜》全球開畫、決定汪言哥哥商業帝國巔峰之戰的日子!
“對!12號!緊鑼密鼓啊!”張記中顯然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並未察覺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宣傳機器馬上就要全功率開動了!你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過兩天央視王牌欄目《影視同期聲》就要來給你做個獨家專訪,重點就是你!
王語嫣!神仙姐姐的範兒給我端足了!還有……”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帶著點得意,“水晶影業那邊,劉總應該跟你通氣了吧?好幾個國際一線的高端代言在排隊接觸,都是看中了你‘王語嫣’這個角色爆發的潛質!檔期一定要給我留出來!這是你起飛的關鍵!”
“嗯……知道了,張導。”劉藝菲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飄忽,小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聽筒,指節微微發白。放下沉重的電話聽筒,她站在原地,目光仿佛被釘在了日曆上。
那相差整整兩個月的兩個日期——7月9日與10月12日,如同兩座即將噴發的火山,一座屬於汪言哥哥的“黑珍珠號”,承載著好萊塢的野心與資本的狂瀾;一座屬於她的“神仙姐姐”,寄托著東方古裝劇的榮光與她演藝生涯的第一次全民檢閱。兩艘巨艦,即將在2003年盛夏與金秋交彙的娛樂海洋中,破浪起航,交相輝映。
她慢慢走回檸檬樹下,重新拿起那支纖細的畫筆,筆尖懸在調色盤上空,卻久久未能落下。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畫布上那枚被她精心描繪、仿佛凝聚了所有加勒比回憶的粉色海螺上,指尖似乎還能感受到聖盧西亞粉色沙灘的細膩微涼,和那個月夜露台上,額間落下輕吻時殘留的、令人心悸的溫度。海風似乎穿越了時空,帶來加勒比的鹹澀與檸檬花的清香。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這複雜的心緒與堅定的決心一同吸入肺腑。
眼神重新變得清澈而堅定,沾上一點最亮的鈦白顏料,在畫麵中那艘象征著汪言征途的“黑珍珠號”的桅杆頂端,迎著風的方向,極其鄭重地、點上了一顆微小卻異常明亮、仿佛能刺破迷霧的星。
那顆星,屬於他,也照亮著她即將啟航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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