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洱海，像一塊被陽光精心擦拭過的巨大藍寶石，鑲嵌在蒼山十九峰溫柔的懷抱裡。春風帶著高原特有的清冽，拂過波光粼粼的水麵，掀起細碎的金色漣漪，也拂過岸邊抽出嫩芽的垂柳，送來濕潤的水汽和淡淡的花香。
遠處，白牆灰瓦的白族村落點綴在碧水青山間，炊煙嫋嫋，寧靜得像一幅暈染開的水墨畫。空氣裡彌漫著泥土解凍的清新、山茶花若有似無的甜香，以及一種名為“青春”和“夢想”的、躁動而蓬勃的氣息。
《那年，風過洱海》劇組就駐紮在洱海西岸一個叫才村的小碼頭附近。這裡遊客不多，保留著原生態的寧靜。劇組租下了幾棟臨湖的白族風格小院，青瓦白牆，雕花木窗，院子裡種著茶花和三角梅，開得正豔。
汪言的車子剛在院門口停穩，車門就被從裡麵拉開了。劉藝菲像隻歡快的小鳥一樣撲了出來，她穿著件米白色的薄羽絨服，牛仔褲，運動鞋，長發紮成清爽的馬尾，素麵朝天，小臉紅撲撲的，眼睛亮得驚人。
“汪言哥！你可算到啦！”她一把抱住剛下車的汪言，聲音清脆又帶著點撒嬌的尾音，“路上累不累？餓不餓？我們中午吃的酸辣魚，可好吃了！給你留了！”
汪言被她撞得微微後退半步，笑著接住她，揉了揉她的頭發：“還行，飛機上睡了一覺。看你精神頭這麼好，拍戲很順利？”
“嗯！薛導可厲害了！進度超快！”劉藝菲用力點頭，拉著他的手就往院子裡走，“快進來！周周她們都在呢！”
院子裡果然很熱鬨。周揚、孫梅競、馬競幾個女生正圍坐在一張小木桌旁嗑瓜子，朱亞文、羅晉、蘆芳生幾個男生則在另一邊比劃著什麼動作，看到汪言進來，都笑著打招呼：
“汪導！”
“汪導回來啦！”
“汪導辛苦！”
薛曉路導演也從屋裡迎了出來，她穿著件卡其色的風衣，頭發隨意挽著，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汪導，一路辛苦。正好，下午要拍你和茜茜在洱海邊騎行的戲，狀態怎麼樣？”
“沒問題。”汪言點點頭，環顧四周，“大家狀態都挺好？”
“好著呢！”周揚笑嘻嘻地接話，“薛導說我們排練得紮實，拍起來順溜！就是……”她促狹地看了一眼劉藝菲，“就是某些人，一看到某人來了，魂兒都要飛了！”
“周周！”劉藝菲臉一紅，作勢要去掐她。
眾人一陣哄笑。汪言也笑了，拍了拍劉藝菲的手：“行了，彆鬨了。我先去放行李，熟悉下場地，下午準時開工。”
下午的拍攝地點選在洱海生態廊道的一段。路麵平整，一邊是波光粼粼的湖水，一邊是開闊的田野和遠處的村落。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道具組準備好了兩輛老式的二八大杠自行車，漆皮斑駁，車座磨得發亮，充滿了年代感。
汪言和劉藝菲換上了戲服——汪言是洗得發白的藍色運動外套和牛仔褲，劉藝菲則是簡單的白色棉布襯衫和格子長裙，紮著兩根麻花辮，臉上隻打了薄薄一層粉底，清純得像是從90年代掛曆裡走出來的姑娘。
“action！”
場記板打響。
鏡頭裡，汪言飾演的陳墨和劉藝菲飾演的蘇清淺，各自推著自行車，沿著湖邊的小路並肩走著。湖水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風吹起劉藝菲的裙角和鬢邊的碎發。
“蘇清淺，你……你誌願真填北京了？”汪言陳墨）側頭看她，眼神裡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緊張和試探，聲音有點乾澀。
“嗯。”劉藝菲蘇清淺）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路，聲音輕輕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老師說，我的分數夠，應該去最好的學校。”
“那……那也挺好。”汪言陳墨）踢了踢路邊的石子，語氣有點失落，又強打起精神，“北京……大城市，肯定比我們這兒好。”
“cut！”薛曉路的聲音從監視器後傳來，“汪導，茜茜，感覺不太對。”
兩人停下腳步，看向導演。
薛曉路走過來，耐心地解釋：“陳墨和蘇清淺這時候，是那種懵懵懂懂、互相有好感，但又誰都不敢戳破的狀態。陳墨問誌願，是帶著試探和忐忑的，蘇清淺回答時，應該是平靜中帶著一絲對未來的憧憬和距離感。你們倆……”
她頓了頓，看著眼前這對現實中甜得發齁的情侶，無奈地笑了笑：“眼神太黏糊了，動作也太自然了。特彆是茜茜，你剛才低頭看汪導那眼神，哪是看高中同學啊，分明是看情郎！
還有汪導，你推車時下意識護著茜茜腰的動作，太熟練了！這不行，要收著點，要青澀！要那種想靠近又不敢，想說又說不出口的感覺！”
劉藝菲小臉一紅，吐了吐舌頭：“啊？我……我沒注意……”
汪言也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習慣了，下意識就想護著她。
“再來一遍！”薛曉路拍拍手，“注意眼神！肢體語言！要生澀！要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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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ion！”
這一次，汪言推車時，手規規矩矩地扶著車把，和劉藝菲保持著半臂的距離。他問誌願時，眼神飄忽，不敢直視對方，聲音也繃得有點緊。
劉藝菲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車把上的膠皮，回答的聲音更輕了，帶著一種刻意維持的平靜。
“cut！好多了！”薛曉路點頭，“保持這個狀態！準備騎車！”
下一鏡是兩人並排騎行的戲。夕陽的餘暉灑在湖麵上，金燦燦一片。微風拂過，帶來湖水的氣息。
“action！”
汪言和劉藝菲蹬上自行車，沿著湖邊小路緩緩騎行。青春的身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
“蘇清淺，”汪言目視前方，聲音被風吹得有些飄，“你……你以後想做什麼？”
劉藝菲側頭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轉回去，麻花辮在肩頭跳躍：“記者吧。或者……外交官？想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她的聲音裡帶著少女對未來的憧憬。
汪言沉默了一下，腳下用力蹬了幾下，車子微微超前：“那……挺好的。”語氣裡是少年人掩飾不住的失落和一絲茫然。
“cut！這條過了！”薛曉路滿意地喊停。
劉藝菲鬆了口氣，從自行車上跳下來，小跑到汪言身邊，小聲抱怨：“汪言哥，裝不熟好難啊！我都想拉你手！”
汪言失笑，捏了捏她的臉蛋：“小戲癡，這就受不了了？後麵還有更‘虐’的呢。”
“啊？”劉藝菲苦著臉，“還要虐啊？”
“大學異地，吵架分手，忘了？”汪言提醒她劇本。
劉藝菲頓時蔫了：“……哦。”
接下來的幾天，拍攝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洱海邊，古城裡，蒼山下，處處留下了劇組的身影。
拍攝班級活動——排練白族歌舞。馬競飾演的楊金花領舞，穿著鮮豔的白族服飾，跳得熱情洋溢。周揚、孫梅競她們跟在後麵，動作雖然有些笨拙，但笑容燦爛。
汪言和朱亞文老謝）幾個男生在旁邊起哄，被薛曉路飾演的年輕高老師笑著製止。現場充滿了歡聲笑語。
拍攝洪水夜。雖然是搭景模擬，但緊張的氣氛很到位。汪言陳墨）在混亂的人群中焦急地尋找，終於在一處角落找到嚇得臉色發白的劉藝菲。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和擔憂：“跟我走！”那一刻的眼神交彙，不再是青澀的試探，而是少年人未經掩飾的、熾熱的保護欲。薛曉路在監視器後點頭，這條情緒很到位。
拍攝高考結束後的環洱海騎行。這是劇本裡兩人情感最朦朧也最接近爆發的時刻。夕陽下，一群少年少女騎著車，笑聲灑滿一路。
到了預定的取景點——一片伸入湖中的小半島，背靠蒼山，麵朝洱海，夕陽將天空染成橘紅和粉紫色，美得驚心動魄。
“action！”
同學們嬉笑著散開拍照玩水。汪言和劉藝菲站在水邊，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和絢爛的晚霞。
沉默了片刻，汪言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畢生的勇氣，轉過頭，看著劉藝菲被霞光映紅的側臉，聲音有些發顫：“蘇清淺……我……我喜歡你。”
劉藝菲身體微微一僵，沒有立刻回頭。她看著遠方，長長的睫毛顫動著，眼神複雜，有驚訝，有羞澀，還有一絲對未來不確定的迷茫和退縮。
過了好幾秒，她才輕輕開口，聲音低得像耳語：“陳墨……我們……還是先想想填誌願的事吧。”
沒有接受，也沒有明確拒絕，但那回避的態度和眼中的猶豫，已經說明了一切。
“cut！完美！”薛曉路激動地喊出聲，“茜茜這個眼神和反應太到位了！那種想答應又不敢，對未來充滿不確定的少女心思，全在眼睛裡了！汪導的表白也很有層次，從緊張到鼓起勇氣，再到被拒絕後的失落強撐，很棒！”
劉藝菲這才從戲裡出來，長長舒了口氣，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剛才真怕演不好。”
汪言看著她，笑了笑：“演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