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磡體育館內，巨大的水晶吊燈將頒獎禮現場映照得如同白晝。空氣中彌漫著香檳、雪茄和高級香水的混合氣味，衣香鬢影，星光璀璨。
舞台中央，阿偉，阿則，毛舜雲三位主持人油光滿麵現身。宣告第25屆香港電影金像獎頒獎典禮正式開始。
阿偉標誌性的公鴨嗓帶著幾分刻意營造的“幽默”率先響起：“哇！今晚真是群星閃耀！看看台下，四大天王來了三個，誠龍大哥也賞光！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們金像獎麵子夠大啦！”
阿則立刻接茬，擠眉弄眼：“是啊是啊！不過誠龍大哥最近在印度拍《神話》，黎天王在日本拍戲，劉天王在泰國打拳……哎呀，我們港島電影人真是為亞洲電影文化交流操碎了心啊！”
鏡頭適時掃過台下的劉德華、黎明確實隻能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台下水晶影業區域，劉藝菲微微蹙眉，小聲對身邊的汪言嘀咕：“他們說話……怎麼怪怪的？”汪言目光平靜地看著台上，隻淡淡“嗯”了一聲。
最佳音響效果頒給了《頭文字d》。
阿偉拿著獎杯，話鋒一轉，又調侃起洪金寶：“說到替身啊，紅金寶大哥就從來不用！你們看看他那身材，哪裡找得到這麼‘圓潤’的替身嘛！哈哈哈！”鏡頭給到台下的紅金寶，他臉色微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周圍人更是噤若寒蟬。
“無聊。”劉藝菲撇撇嘴，對這種低級的“幽默”顯然不感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獎項陸續頒出。最佳電影剪輯、最佳動作指導真字丹《殺破狼》）、最佳原創電影音樂金培達《如果·愛》……水晶影業的提名名單上，《新世界》和《大叔》的名字一次次被提及，又一次次落空。
“下麵頒發最佳男配角！”司儀聲音響起，“有請頒獎嘉賓——範栤栤小姐、真字丹先生！”
範栤栤身著一襲酒紅色長裙，儀態萬方地走上台，與一身黑色西裝的真字丹站定。兩人簡單寒暄後，範栤栤巧笑嫣然：“剛才胡軍大哥上台時說，姓黃的好像都很有信心哦？”她目光掃向台下提名者區域，黃生正襟危坐。
真字丹接口，帶著點武人的直爽：“是啊，我看黃生老師就很有冠軍相！冰冰，你下部戲想不想來《殺破狼2》試試動作戲？”
範栤栤掩嘴輕笑：“丹哥邀請，當然想啦！不過……”她拖長了音調。
真字丹故作豪邁地一揮手：“那你得先降片酬！我們動作片預算緊啊！”
台下響起幾聲稀稀拉拉的笑聲。坐在水晶影業區域的周迅翻了個白眼，對身邊的李冰冰低聲吐槽：“小範真是……就不會懟他一句‘那你先漲漲咖位’？慫！”
結果毫無懸念，最佳男配角花落《頭文字d》黃生。黃生上台，與同樣獲得最佳新演員獎的周傑倫《頭文字d》）緊緊擁抱，上演了一出“父子情深”的戲碼。台下的關曉彤雖然努力維持著笑容，但眼底的失落還是清晰可見。
“沒事，曉彤，以後機會多的是。”劉藝菲隔著座位輕聲安慰了一句。關曉彤感激地點點頭。
頒獎禮過半，水晶影業依然顆粒無收。現場的氣氛對水晶影業一行人來說，已經帶上了一絲微妙的壓抑。
“接下來，要頒發的是今晚非常重要的獎項——最佳導演獎！”司儀的聲音拔高，“有請我們的頒獎嘉賓——汪言導演！鄭玉玲小姐！”
聚光燈瞬間打在汪言和劉藝菲所在的區域。汪言從容起身，扣上西裝紐扣。劉藝菲仰頭看著他，眼神裡滿是信任和鼓勵，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手。
汪言走上舞台，與早已站在台上的資深主持人鄭玉玲彙合。鄭玉玲笑容滿麵，正準備按流程開口，台下的阿偉和阿則卻像打了雞血，拿著話筒就插了進來。
“哇！汪導！歡迎歡迎！”阿偉誇張地張開手臂，“汪導真是年輕有為啊！奧斯卡最佳導演！我們香港電影的驕傲！”
阿則立刻接上，語氣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熟稔”：“是啊是啊！汪導不僅戲拍得好，眼光更好！看看我們台下坐著的‘小龍女’劉藝菲小姐，真是仙氣飄飄，羨煞旁人啊！”
阿偉嘿嘿一笑，突然壓低聲音，對著話筒用一種極其猥瑣的語氣“悄悄”說聲音卻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阿則，你說……汪導天天對著這麼仙的小龍女，會不會也像戲裡的尹誌平一樣，把持不住啊？哈哈哈！”
轟——！
整個紅磡體育館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空氣仿佛凝固了。剛才還存在的背景音樂戛然而止。台下所有嘉賓，無論香港本地還是內地來的，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劉德華、梁朝偉等人眉頭緊鎖，周迅、李冰冰等女星更是麵露怒色。劉藝菲臉色瞬間煞白，手指緊緊攥住了裙擺！
後台監控室裡，金像獎主席文雋“騰”地站起來，臉色鐵青：“撲街！這兩個混蛋在搞什麼？！”他身邊的助理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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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賓席前排，向話強猛地放下手中的雪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銳利，旁邊的向太陳嵐也沉下了臉。英皇的楊受成更是倒吸一口涼氣，低聲罵了句：“找死！”
台上，鄭玉玲也懵了，她完全沒料到這兩人會如此膽大包天！她下意識想打圓場：“阿偉，阿則，彆開這種玩笑……”
然而，汪言動了。
他沒有看旁邊臉色尷尬的鄭玉玲，也沒有理會台上呆若木雞的偉、則二人。他徑直走到舞台中央的立式麥克風前，目光如同冰錐，精準地刺向台下前排的向話強。
向話強感受到了那道目光。他看到了汪言嘴角那抹冰冷到極致的弧度，也看到了對方眼中毫不掩飾的、如同實質的殺意。
他知道，這事絕不可能善了。他深吸一口氣，迎著汪言的目光，極其緩慢、極其鄭重地點了一下頭。那眼神傳遞的信息清晰無比：交給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汪言看到了向話強的承諾。他這才緩緩收回目光，轉向台下鴉雀無聲的觀眾席。他沒有立刻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無形的氣場卻讓整個紅磡體育館的溫度都降到了冰點。
幾秒鐘後，他才開口，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每一個角落，平靜得可怕，卻帶著千鈞之力：
“鄭小姐，”他微微側頭，看向身旁試圖緩和氣氛的鄭玉玲，語氣不容置疑，“請說國語。”
鄭玉玲一愣，下意識想反駁，但觸及汪言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心頭一顫，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汪言重新麵向觀眾，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刀：
“電影，是視聽的藝術。語言，是表達思想、傳遞情感最基本的載體。”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如同君王巡視疆土，
“在這樣一個彙聚華語電影精英、標榜藝術成就的殿堂裡，如果連最基本的、能讓所有來賓都清晰理解的表達都做不到，反而充斥著某些需要‘特殊解讀’才能理解的‘幽默’……”
他嘴角勾起一絲極儘嘲諷的弧度：“這本身，是否就是對‘藝術’二字最大的諷刺？”
台下死寂一片，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方才，”汪言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我聽到一些關於經典角色的‘解讀’。其角度之刁鑽，聯想之豐富，著實令人‘歎為觀止’。”
他目光如電，仿佛穿透了舞台的帷幕，直刺後台：“隻是，這種將藝術角色強行與現實演員進行下流關聯的‘幽默’，究竟是在展示語言的‘創造力’，還是在暴露某些人精神世界的貧瘠與齷齪？”
後台的阿偉和阿則，隔著屏幕對上汪言那仿佛能殺人的眼神，瞬間汗毛倒豎，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金像獎，”汪言的聲音帶著一種沉重的力量，“承載著無數電影人的心血與榮光。當聚光燈照亮的不再是藝術的純粹，而是某些角落滋生的、令人作嘔的蛆蟲時，這個獎杯的光芒，還能剩下幾分？”
他微微停頓，目光掃過台下所有電影人，聲音低沉而有力：“希望今晚之後，所有真正熱愛電影的人，都能好好想想，我們究竟需要一個怎樣的環境，去孕育真正打動人心的作品，去保護那些為角色付出全部心血的、純粹的演員。”
話音落下，整個紅磡體育館依舊一片死寂。
一秒，兩秒……
“啪！啪啪啪！”前排的向話強第一個用力鼓掌，眼神銳利如鷹。緊接著，楊受成也立刻跟上，用力拍手。他們旗下的藝人如夢初醒，紛紛拚命鼓掌！
“好！說得好！”台下的劉德華率先站起身，神情嚴肅地鼓掌。
梁朝偉、周迅、李冰冰……所有內地的藝人，以及許多香港本地看不慣曾杜做派的電影人，都自發地站了起來，掌聲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起，瞬間席卷了整個場館！聲浪震耳欲聾，仿佛要將屋頂掀翻！
這掌聲，是支持，是宣泄，更是對台上那番擲地有聲話語的強烈共鳴！
台上的鄭玉玲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在汪言冰冷的目光和台下雷鳴般的掌聲中，她隻能強撐著笑容，用極其蹩腳的普通話重新念了一遍頒獎詞：“下麵……揭曉……第25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導演……得主是……”
汪言麵無表情地拆開信封，看了一眼，對著麥克風，聲音恢複了平靜：“莊問強。《新世界》。”
莊問強在巨大的掌聲和複雜的目光中走上台，從汪言手中接過獎杯。他用力握了握汪言的手，眼神複雜，低聲道：“汪導，謝謝。”汪言微微頷首。
頒獎禮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繼續。最終，最佳影片毫無懸念地頒給了杜琪峰的《黑社會2：以和為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