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離的過程迅捷而無聲。如同潮水退去,不留痕跡。“雪絨花”療養院及其周邊山穀,在“暗影”精密的事後處理下,迅速恢複了表麵的寧靜。那場發生在核心控製區的短暫而慘烈的對決,被完美地掩蓋在“不明原因的設備故障引發局部事故”的官方說辭之下。季雲嵐的屍體連同他那些破碎的裝備、殘留的能量樣本,被秘密運回默然集團最深處的實驗室,等待進一步的解剖與分析。
回程的飛行器上,氣氛與來時截然不同。少了那份引蛇出洞的緊繃與算計,多了一份大仇得報後的釋然與……一絲難以言喻的空寂。
沈清月靠坐在舷窗邊,望著窗外翻湧的雲海,眼神有些放空。大仇得報的狂喜和痛哭之後,一種深沉的疲憊和複雜的空虛感,如同遲來的潮水,緩緩淹沒了她。
十年。她活著的目的,幾乎就是為了“複仇”這兩個字。它像一根燃燒的燈芯,支撐著她走過黑暗,熬過絕望,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成長為如今能夠手刃仇敵的複仇者。現在,仇人伏誅,那根燈芯,仿佛也隨之燃儘了。
她接下來,該為什麼而活?
繼續研究?為了誰?為了“暗影”嗎?還是為了……那個將她從絕望深淵拉出來,給予她複仇力量,卻也讓她見識了更廣闊、更黑暗世界的男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前方那個閉目養神的身影。林默。他依舊是那副沉靜如水的模樣,仿佛剛剛結束的不是一場生死搏殺,而是一次尋常的商務出行。可他身上那股無形中散發出的、曆經血火淬煉的威嚴和掌控力,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視,林默緩緩睜開眼,轉頭看向她。
四目相對。沈清月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移開視線,而是靜靜地與他對視著。她的眼神裡,沒有了往日的仇恨火焰,也沒有了研究時的專注銳利,隻剩下一種洗儘鉛華後的平靜,以及一絲……探尋。
“感覺如何?”林默開口,聲音不高,打破了機艙內的沉默。
沈清月沉默了片刻,才輕聲回答:“有點……空。”她頓了頓,補充道,“好像一直支撐著我的那根柱子,突然沒了。”
林默理解地點了點頭。這種感受,他前世經曆過。當支撐生存的唯一目標消失後,那種巨大的虛無感,足以將人吞噬。
“仇恨可以是動力,但不應該是人生的全部。”林默的聲音平靜而有力,“你父親留下的研究,是為了讓生命變得更美好,而不是為了製造仇恨和殺戮。季雲嵐扭曲了它,但你沒有。”
他看著她,眼神深邃:“你用自己的方式,用你父親堅守的‘穩定’理念,親手終結了那個扭曲它、並給你帶來無儘痛苦的惡魔。這不僅是複仇,更是對你父親理念最好的繼承和……正名。”
沈清月的心猛地一震。
正名……
繼承……
是啊,她不僅僅是在複仇。她是在用季雲嵐最看不起、最試圖摧毀的“穩定性”理論,擊敗了他那套激進而危險的“進化”學說。這何嘗不是對父母畢生心血最好的告慰?
一直縈繞在心頭的那個死結,那個關於複仇之後人生意義的迷茫,仿佛被林默這番話,輕輕地撬開了一道縫隙。
“我……”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不需要立刻找到新的目標。”林默仿佛看穿了她的迷茫,“‘暗影’需要你的智慧和技術。這個世界,也遠比你想象的更加需要沈家的研究,用在正確的地方。”
他的話語很平淡,沒有刻意的拉攏,隻是陳述一個事實。但正是這種平淡,反而讓沈清月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歸屬感。
這裡,有理解她痛苦的人。
這裡,有能夠發揮她所長的平台。
這裡,有她可以為之奮鬥、並且認同其部分理念比如對抗“天啟”、比如林默劃下的毒品紅線)的事業。
這裡,還有……他。
那個強大、冷酷,卻又在關鍵時刻給予她支撐和指引的男人。
不知不覺間,她早已不再是那個孤身漂泊、隻為複仇而活的沈清月了。她已經成為“暗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成為林默身邊最核心的成員之一。
心中的空寂,似乎被一種更加堅實、更加溫暖的東西,緩緩填滿。
她不再去看林默,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的雲海。但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迷茫,而是變得清澈而堅定。
飛機穿越雲層,下方城市的輪廓在晨曦中若隱若現。
沈清月輕輕呼出一口氣,仿佛將積壓了十數年的陰鬱和沉重,都隨著這口氣吐了出去。
心結已解。
前路雖依然布滿荊棘與黑暗,但她不再孤獨,也不再僅僅是為了毀滅而前行。
她找到了新的歸屬。
而這份歸屬感,將支撐著她,在這條與林默並肩同行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
為了守護那些值得守護的東西,也為了……見證一個屬於他們的,不一樣的未來。
飛機緩緩降落在默然集團專屬的機場。
艙門打開,清晨略帶涼意的空氣湧入。
沈清月跟在林默身後,走下舷梯。朝陽的光芒灑在她身上,驅散了最後一絲陰霾。
她的複仇之路,畫上了一個血色的句點。
而她的人生新篇章,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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