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難熬的訓練_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57章 難熬的訓練(1 / 2)

阮小五也被這濃烈刺鼻的氣味熏得皺緊了眉頭,胃裡一陣翻湧,但他強忍著那股不適,將自己的衣褲鞋襪一一整理得服服帖帖,束腰帶紮得一絲不苟,仿佛在完成一件精密的活計。他蹲下來,撿起小七胡亂踢開的綁腿布,那灰色的粗布沾滿了泥灰,觸手粗糲。

“小七,忍忍。這藥味兒,是防蟲防黴的,雖然難聞,但忍過這一陣就好了。”他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安撫的意味,手上動作卻不停。“綁緊點,走路跑動利索,不易絆倒,還能防蛇蟲水蛭鑽進去,不是壞事。”

他手法嫻熟地將小七那過於肥大的褲腿向上挽了幾折,手指靈巧地翻折布料,露出小七精瘦卻肌肉線條分明、充滿爆發力的腳踝。拿起那長長的綁腿布,從腳踝最細處開始,一圈緊似一圈,力道均勻地向上纏繞,每一圈都精準地壓住上一圈的三分之二,如同編織一道緊密的防護,最後利落地打結、將布頭巧妙地掖好,不留一絲累贅。這手法,依稀是他們兄弟三人在蘆葦蕩裡摸爬滾打、躲避巡湖衙役時練就的生存本能,隻是如今用的不再是隨手撕下的破布條,而是規整、統一、帶著約束意味的軍用品。

最後,他替小七扶正了歪到幾乎遮住眼睛的頭巾,手指在那粗糙的皂布上微微停頓了一下,仿佛在透過這布料,感受著這陌生束縛所帶來的、與往日截然不同的重量與規則。

三人都戴上了那皂色頭巾,互相打量著,感覺渾身被包裹在一種堅硬、陌生、且帶著強烈刺激性藥味的“殼”裡,仿佛被套上了一層不屬於自己的皮膚。新衣的僵硬無情地束縛著習慣在水中自由舒展的肢體,腰帶勒得人呼吸不暢,頭巾緊緊箍著額頭,新麻鞋堅硬的鞋底和粗糙的內襯硌著常年赤腳或隻穿草鞋的腳板。那濃重的消殺氣味更是無孔不入,頑固地刺激著鼻腔黏膜和喉嚨深處,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味道,提醒著他們身處何地。

唯有阮小二,在經曆了最初的、如同被扔進蒸籠般的強烈不適後,開始努力調整著粗重的呼吸,試圖與這身束縛達成和解。他將腰背挺得如同岸邊承受風浪的礁石般筆直。那身厚實、挺括的皂色軍服,雖然粗糙磨人,卻異常結實,套在他魁梧如山、肌肉虯結的身軀上,緊繃的布料清晰地勾勒出強健而充滿力量的輪廓。腰帶和綁腿帶來的強烈束縛感,在最初的難受與窒息過後,竟隱隱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被“武裝”起來的奇異感覺,一股沉凝如山、不容侵犯的氣勢油然而生。他微微動了動肩膀,感受著粗糙布料持續摩擦肩胛骨上那道凸起舊疤帶來的混合著刺痛與麻癢的複雜感覺——那是昔日與“混江蛟”李貴手下爭搶漁區時,被人用船槳狠狠打斷骨頭留下的印記。眉頭依然因不適而緊鎖,但眼神卻在忍耐中變得更加沉靜、深邃,仿佛在這份強加的、令人窒息的束縛中,意外地觸摸到了某種久違的、堅硬的秩序核心。

一炷香堪堪燃儘,那線香最後一點紅光熄滅的瞬間,草棚門口的光線驟然一暗。

陳什長如同無聲的鬼影,又像是從這濃烈藥味裡淬煉出來的一部分,毫無征兆地佇立在那裡,目光如冰冷的刀鋒般掃過剛剛換裝完畢、還帶著幾分狼狽與不適的眾人。他徑直走到阮小七麵前,目光銳利地刺向他依然有些歪斜的頭巾和沒有完全塞好、露出一角的衣襟,突然出手,鐵鉗般的手指抓住他束腰的銅扣,“哢噠”一聲,又狠狠向內勒緊了一格!

“呃——!”阮小七猝不及防,隻覺得腰間猛地一緊,一股巨大的壓力瞬間擠壓腹腔,勒得他眼前驟然發黑,胃裡翻江倒海,臉瞬間憋成了難看的醬紫色,呼吸為之一窒。

“軍容不整!”陳什長冰寒徹骨的聲音響起,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衣要正,冠要齊!腰帶束緊,勒住的是你們那身散漫氣!精氣神,就靠這口氣提著!鬆鬆垮垮,像什麼樣子?!是來趕集還是來當兵吃糧?!”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兩枚燒紅的鐵釘,死死釘在阮小七因痛苦和憤怒而扭曲的臉上。“站直了!丁字九號!還有,忍不了這藥味兒就現在滾蛋!這是規矩!防的就是你們這些從外麵帶來的、看不見的醃臢蟲子和病氣!寨子裡多少兄弟的命,就是折在這些不起眼的玩意兒上!你想步他們後塵?!”

陳什長不再理會阮小七那漲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的臉和眼中壓抑的怒火,仿佛剛才隻是隨手矯正了一件擺歪的兵器。他猛地轉身,大步流星走到校場中央的土台上,如同擇人而噬的凶獸,厲聲咆哮,聲音震得人耳膜生疼:“都滾出來!排成三列!快!磨蹭什麼?!等著八抬大轎來請你們嗎?!”

新兵們如同受驚的鼠群,驚慌失措地湧出草棚,互相推搡著,像一群被無形鞭子驅趕的、混亂不堪的羔羊。阮氏兄弟憑著多年水中默契,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迅速在混亂的人流中擠到了前排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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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正——!”陳什長炸雷般的吼聲在校場上空猛地炸開,帶著一種撕裂空氣的威勢。

眾人一片茫然失措,有的下意識縮脖子,有的抱拳躬身,動作千奇百怪,毫無章法。

“看我的動作!”陳什長暴喝一聲,身體如同瞬間被無形的線拉扯,化作一杆鋼鐵標槍般驟然立正!每一個細節都精準、苛刻到了極致——腳跟並攏,發出輕微的碰撞聲;腳尖分開的角度如同用尺子量過;雙腿繃直如鐵柱,紋絲不動;腹部收緊,胸膛用力挺起,仿佛要撞碎前方的空氣;肩膀後張放平,勾勒出硬朗的線條;下頜微收,目光平視前方,銳利如鎖定獵物的鷹隼;雙臂自然下垂,中指緊貼褲縫,如同焊死在那裡一般。

他厲聲命令眾人模仿,同時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柔韌的藤條,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歪歪扭扭的隊列中冷酷地穿梭,無情地抽打、戳點著每一個錯誤之處。

“腳跟並攏!腳尖分開!腿繃直!沒吃飯嗎?!收腹!挺胸!把你那身懶肉鎖起來!肩膀放平!頭抬起來!眼睛看前麵那棵歪脖子樹上的疤瘌眼!給老子盯死了!手貼緊褲縫!焊死!手指並攏繃直!誰再彎著,老子剁了它!”

藤條撕裂空氣的“嗚嗚”聲和陳什長毫不留情的嗬斥聲在校場上交織,不絕於耳。

“啪!”一聲脆響,藤條抽在一個漢子微微彎曲的腿彎。“腿彎了!繃直!沒骨頭嗎?想當軟腳蝦?”

“啪!”又一下,抽在另一個鼓起的小腹上。“肚子收回去!吸口氣憋住!把你那身懶肉鎖起來!彆跟個懷崽的娘們似的!”

“啪!”抽在一個下意識低頭的後頸。“低頭看什麼?!地上有銀子撿?抬頭!挺直了!”

“啪!”抽在手臂與褲縫的縫隙處。“手貼緊!沒吃飯嗎?!縫隙大得能跑馬!並攏!”

“阮小七!丁字九號!肩膀端平!再歪著,老子拿釘子給你釘直了!”藤條帶著風聲,險險擦過阮小七的肩膀,嚇得他一個激靈,拚命將歪斜的肩膀糾正過來。

阮小七感覺全身的骨頭和肌肉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尖叫和抗議。挺胸收腹讓他呼吸困難,仿佛有千斤巨石死死壓在胸口,每一次吸氣都無比艱難;雙腿繃得筆直,酸脹刺痛感從腳踝如同潮水般一路蔓延到大腿根,肌肉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如同風中殘燭;雙手緊貼粗糙如砂紙的褲縫,布料的硬邊反複摩擦著虎口和手背嬌嫩的皮膚,很快就磨得一片火辣辣地疼,仿佛被揭掉了一層皮;汗水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不斷從額頭、鬢角滲出,彙聚成流,肆無忌憚地流進眼睛,醃得眼球生疼,視線模糊,又鑽進耳朵,帶來一陣陣奇癢鑽心,他卻連抬手擦一下都不敢。

他拚命忍耐著,牙關咬得咯咯作響,眼珠因用力過度和汗水刺激憋得通紅,布滿了血絲,視線都有些模糊扭曲了。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轉動眼珠,用餘光瞥見旁邊的阮小二。

二哥臉色鐵青,嘴唇緊抿得沒有一絲血色,仿佛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對抗這具身體的痛苦。額角太陽穴附近的青筋如同扭曲盤繞的蚯蚓般暴突而起,隨著心跳一下下搏動,大顆大顆渾濁的汗珠不斷滾落,砸在腳下被曬得滾燙乾裂的土地上,瞬間蒸發,隻留下一個小小的深色印記。但他那高大的身軀卻如同鋼澆鐵鑄般紋絲不動,每一個姿勢都精準得如同廟裡供奉的、曆經風雨而不改色的怒目金剛,透著一股近乎殘酷的、對自己極限挑戰的自律和一股不服輸的狠勁。

另一側的阮小五,眉頭緊緊蹙成一個川字,鼻翼因為呼吸不暢而不斷急促翕張,他正努力通過細微調整呼吸的節奏和深淺,來對抗胸腔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和四肢百骸傳來的僵硬麻木。他的眼神異常專注,死死盯著遠處那棵歪脖子樹上作為標記的樹疤,仿佛要將那疤痕的形狀刻進腦子裡,透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和急於掌握規則、擺脫當下困境的機警與焦灼。

時間仿佛被這頭頂毒辣的烈日和這酷刑般的靜止站立無限拉長、扭曲、凝固,每一息都漫長得如同在油鍋中煎熬,看不到儘頭。毒辣的日頭懸在正中,無情地炙烤著毫無遮攔的簡陋校場,土地被曬得發燙,踩上去能感覺到熱氣透過厚實的鞋底灼烤著腳心,蒸騰而起的熱浪扭曲著遠處的一切景物,連同陳什長那冷酷的身影也顯得有些晃動。

汗水早已浸透了粗硬如鎧甲的皂布軍服,濕了又乾,乾了又濕,反複幾次,在深色布料上析出一圈圈不規則的白色的鹽漬,黏糊糊、濕漉漉地緊貼在皮膚上,每一次因呼吸帶來的細微摩擦,都帶來一陣陣難以忍受的刺癢和灼痛,像是在受著緩慢的淩遲之刑。腳底那雙嶄新的厚底麻鞋,此刻如同兩塊在炭火中燒得通紅的烙鐵,硬邦邦、火辣辣地硌著腳掌和小腿的每一寸皮肉、乃至骨頭,仿佛要將腳骨都硌碎、碾平,每多站立一瞬,都是對意誌力的極限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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