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烈?那是至情至性、嫉惡如仇的血勇!
貪杯?真豪傑胸中自有塊壘難平,需烈酒澆之!
好鬥?那要看他的拳頭為誰而揮!為誰而碎!
他王倫要的,正是這樣一頭未被馴服、爪牙鋒銳、嘯傲山林的山中猛虎!
他有的是手段和格局,將這猛虎的凶性,化為撕碎一切敵人的無上利刃!化為拱衛這新興基業的磐石支柱!
“雙刃劍麼?”王倫嘴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目光似乎已經穿透了重重屋舍,望向了遙遠的清河縣。
“好劍,自然鋒利,怕的是,無劍可用。”
“備車,去清河!”
王倫的聲音帶著金鐵交鳴般的決斷,仿佛一柄塵封的古劍驟然出鞘,寒光四射,直指清河方向!
“主人,您真要親自去尋那武鬆?!”
孟玉樓忍不住驚呼出聲,憂色爬滿俏臉,急步上前,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慮。
“此人桀驁難馴,行事全無章法,動輒拳腳相向,惹下潑天大禍!坊間皆視其為瘟神,唯恐避之不及…恐、恐非善類啊!”
她實在無法理解,運籌帷幄、目光深遠的主人,為何要屈尊降貴,去招攬一個聲名狼藉、麻煩纏身的莽夫?這無異於引火焚身!
“猛虎嘯林,自有其威;烈馬揚蹄,亦有其能。”
王倫的嘴角勾起一抹深邃而自信的弧度,目光仿佛已穿透重重阻礙,看到了那蟄伏於市井的困獸。
“降服此等剛烈不阿之輩,光有禮賢下士的誠意,猶嫌不足。更需有能讓他心折的手段!有能托付他一身驚天動地本事的廣闊天地!”
他豁然轉身,衣袂微揚,對門外沉聲喝道,聲音清晰地傳遍院落。
“速去山上,請王進教頭即刻下山,隨我同往清河!”
王進——昔日八十萬禁軍教頭的赫赫威名,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足以震懾宵小的強大力量!那是關鍵時刻展示實力、以武會友、折服武鬆不可或缺的一張底牌!
由王倫親自設計,孫七領銜加工的特製馬車也很快備好。王倫與孟玉樓乘著馬車,轔轔駛離了喧囂漸息的臨湖集,沿著塵土飛揚的官道,向清河縣方向疾馳而去。
車輪碾過不平的路麵,發出單調而規律的聲響,卷起淡淡煙塵。
車廂內,王倫背靠軟墊,閉目養神,呼吸悠長,看似平靜,腦海中卻有無數念頭在碰撞、推演,勾勒著清河之局的每一步。
“以誠相待是根基,武鬆此人,看似暴烈,實則重情重義,尤重其兄武大。”
“需讓他真切感受到梁山對他,對他那飽受欺淩的兄長的真心實意與庇護承諾。這是叩開他心扉的第一把鑰匙。”
“最重要的…是給他一個位置!一個能讓他一身神力、滿腔熱血得以儘情施展、不負平生所學的戰場!臨湖集總教頭?”
“不,格局太小,束縛了猛虎…或許,未來梁山的先鋒大將?一杆無堅不摧、所向披靡的破陣長矛?”
一個模糊卻極具吸引力、足以點燃武鬆這等豪傑熱血的藍圖,在王倫心中漸漸清晰勾勒出來,帶著金戈鐵馬的鏗鏘之音。
坐在對麵的孟玉樓,卻遠沒有王倫這般胸有成竹、運籌帷幄。
她秀眉緊鎖,指尖無意識地絞著手中那方繡著纏枝蓮紋的絲帕,目光透過微微晃動的紗簾,茫然地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田野村莊,心緒卻如亂麻般糾纏不清。
她想起了自家那個不省心的弟弟孟安,書不好好讀,卻偏偏仰慕武鬆那般蠻勇,時常偷偷拿了錢跑去請武鬆吃酒,廝混在一處。
每每思慮及此,她便憂心忡忡。
如有可能,她真不願弟弟與武鬆那般危險人物產生任何瓜葛…
車窗外,王進端坐於一匹神駿的烏騅馬之上。
他身形挺拔如崖邊青鬆,麵容沉靜似古井深水,波瀾不驚。
一身洗得發白卻漿洗得乾乾淨淨的玄色勁裝,緊裹著精悍的身軀,更襯得他淵渟嶽峙,氣度森嚴內斂,唯有那雙掃視四方的眼睛,偶爾掠過的精光透出曾曆經沙場的殺伐之氣。
他看似隨意控韁,實則周身氣息已與座下戰馬融為一體,人馬合一,無懈可擊。
隨隊出行的七名精悍護衛,皆是王進親手調教,此刻各司其職,如臂指使。
霍烏、高鄂二人作為斥候,已策馬奔出前方數十步外,目光如鷹隼般不斷交叉巡視前方與側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