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勢洶洶的祝家莊騎兵前鋒,那排山倒海的衝鋒勢頭,仿佛迎麵撞上了一堵由純粹暴力與死亡鑄就的無形堅壁,被硬生生、殘忍地扼殺、摁碎在原地!
後續的騎兵被眼前這修羅場般的景象駭得亡魂皆冒!人仰馬翻,血肉橫飛!驚恐的尖叫聲、戰馬痛苦的哀鳴聲、垂死者的呻吟聲瞬間取代了衝鋒的呐喊,交織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混亂樂章!
求生的本能讓他們死命勒緊韁繩,健壯的戰馬吃痛驚惶,紛紛揚蹄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鐵蹄在空中瘋狂亂刨,揚起陣陣塵土!
馬與馬之間猛烈衝撞,骨骼碎裂聲、金屬撞擊聲刺耳響起,原本淩厲的鋒矢陣型頃刻間土崩瓦解,陷入一片自相踐踏、混亂不堪的漩渦!
那三具恐怖強弩帶來的瞬間毀滅性打擊和死亡震懾,遠超任何將領的怒吼,徹底澆滅了他們的衝鋒氣焰!
“放箭!壓製他們!彆讓他們重新整隊!”扈太公須發戟張,古銅色的臉龐因暴怒而漲紅,聲如洪鐘,震得兩旁樹葉簌簌作響!
李應幾乎在同一時間,用他略帶沙啞卻異常銳利的嗓音嘶吼:“弓弩手!三輪連射!覆蓋前方亂陣!給我死死壓住!”
“嗖嗖嗖——!”“嗡——!”
李家莊和扈家莊的弓弩手們深知時機稍縱即逝,咬緊牙關,奮力將手中的箭矢一波接一波地傾瀉出去!弓弦震鳴聲不絕於耳!
雖然他們的製式弓弩射程與威力遠不及那駭人的強弩,但此刻勝在數量與持續!數十支箭矢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群,帶著死亡的低嘯,密集地潑灑向那片人馬翻滾、慘叫連連的混亂區域!
“噗噗噗!”“咄咄咄!”“哢嚓!”
箭矢鑽入血肉的悶響、釘入皮甲和木質盾牌的鈍聲、甚至偶爾射中馬鞍或兵器的脆響,譜寫著死亡的音符。
混亂中的祝家莊騎兵愈發驚惶失措,狼狽不堪地舉盾格擋,或連滾帶爬地翻下馬背,拚命尋找著路邊一切可用的掩體——
粗大的樹乾、嶙峋的岩石,甚至同伴或戰馬的屍體!追擊的勢頭被這突如其來的精準反擊有效地、狠狠地遲滯了!
“全隊!交替掩護,撤!”王倫冰冷的目光掃過混亂的敵陣,沒有絲毫猶豫,立即抓住這用鮮血換來的短暫窗口下令。
整支隊伍如同繃緊的弓弦猛然鬆開,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加速沿著狹窄的官道向後收縮。
車夫們將鞭子抽得如同爆竹般“啪啪”炸響,鞭梢甚至帶起了血絲!拉車的馬匹鼻孔賁張噴著白沫,肌肉虯結,奮力拖著沉重的車廂在崎嶇不平、布滿碎石斷根的路麵上瘋狂顛簸前行。
每一次劇烈的顛簸都讓車輪彈跳,車軸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然而,這用雷霆手段和強弩換來的寶貴喘息,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壺茶的時間!
前方塵頭再次起處,負責探路的高鄂如同旋風般再次疾馳而回!他的臉色比剛才更加慘白,嘴唇乾裂,眼神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駭。
“公子!大事不好!後撤方向…後撤方向約三裡處,官道…官道被徹底堵死了!至少三百祝家莊精銳步卒,依托兩側陡峭山崖和數十根砍倒的合抱巨木,構築了堅固的壁壘工事!”
“他們長槍如林,密密麻麻探出!盾牌層層疊疊,宛如鐵壁!其後弓弩手…黑壓壓一片,弓弩全都上弦了,正嚴陣以待!我們…我們被徹底包了餃子,困死在這野豬林了!”
“什麼?!”“祝彪小兒!安敢行此絕戶之計?!他莫非真要撕破臉皮,與我兩家開戰不成?!”
饒是扈太公和李應都是久經沙場、見慣風浪的老江湖,此刻聽到這晴天霹靂般的噩耗,也不禁臉色瞬間劇變,失聲驚呼,聲音中充滿了震驚與暴怒!
前有銅牆鐵壁堵截,後有追兵洪流絞殺!兩側是猿猴難攀的陡峭山壁和密不透風、殺機四伏的原始密林,誰也不知其中隱藏著多少冷箭伏兵!
這野豬林,轉瞬之間,竟真成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死之地!
“扈莊主!李莊主!”王倫的聲音卻依舊冷靜得如同冰封的湖麵,仿佛眼前的絕境並未讓他產生絲毫動搖,“前方附近,可還有其他小道能夠撤離?哪怕再險峻、再難行!隻要有一線縫隙可鑽!”
扈太公濃眉緊緊鎖成一個川字,溝壑縱橫的臉上肌肉緊繃,他猛地閉上雙眼,如同在腦海中急速翻閱著獨龍崗方圓百裡的山川地理詳圖。周圍隻剩下急促的喘息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追兵重整的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