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支如同毒龍出洞般的弩箭,也在這電光石火間造成了毀滅性的、令人膽寒的殺傷!
一支弩箭以無可阻擋的威勢,將一名反應迅速、高舉著厚實包鐵木盾、試圖舍身擋在祝虎側前方的忠心頭目,連人帶那麵象征防禦的盾牌射了個對穿!
堅固的盾牌如同被巨錘砸中的脆弱紙片般瞬間四分五裂,木屑與鐵片紛飛!其後那名頭目的胸膛更是炸開一個恐怖的血洞,血肉混合著破碎的臟器向後噴濺,哼都未哼一聲便當場斃命!
另一支弩箭則如同死神手中無形的冰冷鐮刀,帶著淒厲的尖嘯,惡狠狠地射入因驚慌而短暫密集擁堵的人群之中!瞬間帶起一片腥風血雨!殘肢斷臂混合著破碎的甲片和熱騰騰的內臟碎片四散飛濺!
一條還緊緊握著半截斷刀的手臂甚至被巨大的衝擊力帶得高高飛起,劃出一道絕望的弧線,最終落入了旁邊熊熊燃燒的火牆之中,發出一陣令人作嘔的焦糊味!
“二哥!!!!”
祝彪目睹這眨眼間形成的人間煉獄般的慘狀,親眼看到敬愛的二哥被如同牲口般釘死在地,死狀淒慘無比,他發出一聲如同心臟被生生撕裂、受傷野獸般淒厲絕望、痛徹心扉的悲嚎!
這巨大的恐懼和刻骨的悲痛瞬間衝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僅存的那一點點勇氣!
他隻覺得雙腿一軟,膝蓋重重砸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咚”的一聲悶響,整個人都癱軟下去。
“撤!撤!快撤!!!全軍撤退!!往回跑!!”
祝龍的聲音已經完全變了調,尖銳、嘶啞得如同夜梟的鬼叫,充滿了無法掩飾的驚駭欲絕。
什麼報仇雪恨,什麼家族百年基業,此刻都被最原始、最強烈的求生本能徹底碾碎!他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逃離!立刻逃離這片被惡魔詛咒的、被火焰和死亡籠罩的恐怖屠宰場!
在衝天火光的無情映照下,在指揮官慘死當場的恐怖景象刺激下,在黑暗中那如同死神呼吸般隨時可能再次降臨、精準索命的強弩威脅下,祝家莊士兵們最後一絲可憐的紀律和勇氣徹底土崩瓦解,煙消雲散!
“跑啊!!魔鬼!他們是魔鬼!”
“饒命啊!彆殺我!我投降!”
哭爹喊娘,鬼哭狼嚎!士兵們徹底崩潰了!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
他們瘋狂地丟掉了沉重的盾牌,拋下了礙事的長矛大刀,甚至為了跑得更快,拚命甩脫了身上哪怕最輕便的皮甲,如同被無數無形的、揮舞著屠刀的惡鬼瘋狂驅趕的羊群,不顧一切、連滾帶爬地轉身向後亡命奔逃!
狹窄的道路上瞬間陷入極度的、災難性的混亂!自相踐踏者不計其數!
摔倒者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完整的慘叫,立刻就被後麵蜂擁而至、隻顧逃命的同伴無情地踩踏而過,黑暗中隻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頭碎裂聲和瀕臨死亡的痛苦悶哼。
恐懼如同最致命的瘟疫般瘋狂蔓延,將這支不久前還氣勢洶洶、誓要踏平鷹愁澗的軍隊,徹底變成了一群隻知逃竄、毫無秩序的潰兵。
一場精心策劃、寄予了全部翻盤希望的夜襲,在對手精準預判、衝天烈焰和冷酷無情的強弩狙殺下,瞬間演變成了一場災難性的、血流成河的潰敗!
鷹愁澗那狹窄的石梁入口,在身後熊熊火光的瘋狂映襯下,如同真正敞開的、擇人而噬的地獄之門,冷酷地吞噬著生命,無聲地嘲笑著祝家莊的愚蠢、狂妄和徹底的絕望。
翻滾升騰的濃烈黑煙和空氣中彌漫的焦糊血肉氣味,如同勝利的旗幟,彌漫在冰冷死寂的夜空,冷酷地宣告著這場血腥伏擊的絕對勝利。
翌日,天光慘白,鷹愁澗外五裡,祝家莊臨時營地。
空氣中彌漫令人作嘔的複合氣味——新鮮和凝固的血液腥氣、人畜失禁後的排泄物惡臭、皮肉被火焰燎烤後的焦糊味、還有那如同實質般沉重、絕望地沉澱在每個人心頭、幾乎令人窒息的失敗與死亡氣息。
營地如同被一場無形颶風狠狠蹂躪過的廢墟,昨夜燃起的篝火早已熄滅多時,隻剩下一堆堆冒著縷縷青煙的黑色餘燼和灰渣。
傷兵的哀嚎聲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如同荒野中垂死的野獸,微弱卻持續地撕扯著幸存者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經。
無人還有餘力去照看的屍體被隨意堆放在營地邊緣的角落,像一堆破敗的垃圾,引來了成群貪婪的蒼蠅,嗡嗡地盤旋著,發出令人煩躁的聲響。
祝龍和祝彪兩兄弟,如同兩尊被抽乾了魂魄、曆經風吹雨打後殘破不堪的泥塑木偶,僵立在營地中央的空地上。
他們的臉色是一種死氣的灰敗,嘴唇因焦渴和恐懼而乾裂出血口子,眼窩深陷,布滿了蛛網般密布的血絲,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二十歲。
祝龍原本魁梧挺拔的身形此刻佝僂著,肩膀垮塌,仿佛一夜之間被無形的巨力抽走了所有的脊梁骨和精氣神。
祝彪則更像一頭被困在絕境、傷痕累累、毛發倒豎卻仍齜著牙的孤狼,眼神裡混亂地燃燒著無儘的疲憊、深入骨髓的驚懼和一種近乎癲狂的、不肯接受現實的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