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說得甚是!老虔婆,你這話給老子說清楚!若有半句虛言,老子立刻把你剁碎了喂這水裡的王八!”
魚得源豹眼圓睜,凶光畢露,肩上的豹頭刺青也隨之鼓動,煞是駭人。
王婆聽著喬道清的冷靜審問與魚得源的凶悍咆哮,心中的大石反而落定幾分——她知道,魚兒已上鉤!生死成敗,在此一舉!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那大殿中混合著的鬆脂火把味、潮濕皮革味、男人汗臭味以及若有若無的血腥氣,竟如同最烈的淫羊藿,刺激著她那永不枯竭的投機神經。
“三位大王英雄蓋世,麾下有數千虎賁之士,有數百艨艟戰船列陣在此,必定是誌在天地!老婆子雖老眼昏花,卻也看得明白,三位眼下急缺的,絕非兵士勇力,也非刀槍箭戟,”
說到這裡,她刻意頓了頓,渾濁的老眼飛快掃過三位頭領緊繃的臉龐,看到他們驟然收縮的瞳孔,她知道自己精準地挑起了他們最大的關切。
“而是那養兵蓄銳、支撐千秋大業的根本——糧草!輜重!源源不斷的錢糧!是也不是?!”
“你能助我們搞到錢糧?”
喬道清撚動念珠的手指停住了,身體前傾的幅度更明顯了些,顯示出內心極度的關注。
“老婆子手無縛雞之力,自然搬不動金山銀山,”王婆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煽動性,“但我知道何處有現成的潑天財富,堆積如山,恰似無主之物,正待三位真命之主前去取用!”
“哦?在何處?快說!休要賣關子!”
魚得源急不可耐地追問,巨大的身軀壓迫感十足。
“水!泊!梁!山!”
王婆猛地抬頭,目光灼灼,一字一頓,如同擲下千斤重錘。
“梁山?”
喬道清、魚得源、倪麟三人聞言,濃眉瞬間絞緊!
廳堂兩側侍立的頭目們也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騷動。就在前兩天,他們安插的耳目剛傳回消息,確知梁山新近攻破祝家莊,繳獲了巨額錢財糧草,正庫滿倉盈。
“正是那梁山!”王婆趁熱打鐵。
“他們如今仗著八百裡水泊天險和那幾樣世間罕有的奇物貨,什麼‘仙人醉’、‘透骨香’,廣開市集,引得南北東西各路豪商都去與之做生意,每日流動的金銀綢緞、美酒香料、糧草軍資,數不勝數!其新得之庫藏加之日常流水之豐,遠超外人想象!”
喬道清等人頓時眼前大亮,彼此交換著眼神,呼吸都微微急促起來。
王婆所言,與他們探知的消息相互印證,那巨大的財富前景變得無比真實誘人。
“若能斷其財路,劫其重貨,將這潑天的富貴奪來……試問,天下綠林,誰還敢小覷三位大王?屆時招兵買馬,擴大戰船,甚至裂土封王,雄踞一方,亦非難事!豈不強過在此默默積蓄,苦熬歲月?”
一時間,殿內靜極,隻餘火把燃燒的劈啪聲,以及三位頭領和眾頭目逐漸變得粗重的呼吸聲。
那巨大的財富前景,以及對梁山早已有之的覬覦之心,已被這老虔婆寥寥數語,徹底勾動、點燃起來!
卻說那西門慶癱跪在冰冷地麵上,初始隻覺肝膽俱裂,尿意頻催,腦子裡一片空白。
但聽著王婆一番巧舌如簧,竟將絕境說出生機,更勾勒出潑天富貴的幻景,也瞬間點燃了他骨子裡那點投機之心。
他猛地抬起頭,臉上淚痕鼻涕尚未乾透,眼中卻已迸射出狂熱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而這稻草在他看來,瞬間變成了金條。
“三位好漢爺!王乾娘所言句句是實!千真萬確啊!那梁山泊之富庶,遠超外人想象啊!”
西門慶掙紮著跪直身體,唾沫橫飛地搶著說道。
“光是他們自釀的那‘仙人醉’美酒,一船運到北京大名府,就價值數萬貫!還有那‘透骨香’香料,小小一瓶,價比黃金!這還不算他們日常收取各路商隊的買路錢、抽水錢,日進便有數鬥金!”
西門慶喘著粗氣,手舞足蹈,仿佛那些財寶就在眼前,亟待他去取用。
“他們前幾日剛破了祝家莊,搶到的糧秣堆積如山,少說幾十萬石!金銀珠寶、古玩字畫、鎧甲兵器更是車載鬥量,庫房都要撐破了!”
“如今他們正忙著慶功消化這些橫財,大小頭領日夜飲宴,鬆懈得很!轉運的船隊車隊定然守衛鬆懈!三位好漢爺神威天降,若此時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劫他幾趟大的,那便是金山銀海唾手可得啊!足以養數萬雄兵,鑄無數堅船利弩!”
“此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