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索氣得渾身發抖,額頭青筋暴起,狂怒之下,將那告示狠狠揉成一團,猛地擲於地上,猶不解恨,又用馬鞭狠狠抽了幾下,直到那紙團陷入塵土,變得汙濁不堪。
蘇定俯身拾起那團皺紙,攤開看了看,臉色更加陰沉。
他望向眼前這片毫無生氣的空村,聲音沉重地對曾索道.
“三公子,驅民之計……已然被其識破,並搶先一步化解了。梁山此舉,不僅破了我們的謀劃,更借此收攬了民心,宣揚了其‘仁義’。”
“我軍如今頓兵於此,失了先手,形勢……恐於我不利啊。”
曾索胸口劇烈起伏,他仿佛能看到王倫在梁山之上嘲弄的冷笑。
自己苦心設計的奇謀,不僅未能奏效,反而成了對手宣揚美名的墊腳石!
這口氣,他如何能咽下?這恥辱,他如何能忍受?
他憋屈得幾乎要吐血,猛地一拳砸在堅硬的馬鞍橋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咬牙切齒,從齒縫裡迸出命令。
“傳令!全軍後撤十裡,依傍那片土嶺紮營!多派哨探,給我把梁山外圍的蚊子洞都翻出來!嚴密監視賊寇一舉一動!等我大哥主力大軍到來,再與這群水窪草寇,決一死戰!”
然而,曾頭市騎兵剛退出空村不久,營盤尚未立穩,西南方向便揚起衝天煙塵。斥候飛馬來報,聲音帶著急促。
“報——!三公子,西南十裡外發現梁山大隊人馬,正向我軍開來!”
“觀其旗號,約有二千之眾,其中騎兵約六百餘騎,步兵一千五六,更有三百餘輛大車緊隨其後,車輛以篷布覆蓋,不知裝載何物!”
曾索聞報,不驚反喜,狹長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與嗜戰的興奮。
“哦?區區兩千人馬,也敢主動前來撩撥虎須?正好!趁其立足未穩,給他來個迎頭痛擊,也好叫他知道我曾頭市鐵騎的厲害!”
“三公子,萬萬不可輕敵啊!”西門慶臉色發白,急忙喊道。
“那三百多輛大車絕非尋常輜重!小人先前見識過,那車多半是特製的弩車!一輛車恐怕能安裝兩三張強弩,射程極遠,力道足以洞穿重甲!貿然衝擊,恐遭重創!”
曾索冷哼一聲,傲然道。
“縱然是弩車又如何?弩箭裝填緩慢,隻要不傻乎乎地衝近前去,憑借我軍騎射之利與速度,足以在其弩箭間隙間將其擊潰!傳令下去,全軍列陣,準備迎敵!”
很快,曾頭市兩千騎兵在開闊地帶迅速展開陣型。
這些北地健兒果然名不虛傳,人馬俱披輕甲,弓矢精良,隨著曾索一聲令下,陣型如翼展開,人人張弓搭箭,馬刀出鞘,肅殺之氣彌漫開來。
遠處,梁山的隊伍也徐徐逼近,軍容嚴整,步伐沉穩,那數百輛覆蓋篷布的大車在隊伍中格外顯眼。
待兩軍相距約一千五百步,已進入騎兵衝鋒的最佳起始距離時,曾索眼中厲色一閃,手中長刀向前一揮:“兒郎們,踏平他們!殺——!”
“殺——!”
兩千曾頭市騎兵如同決堤的洪流,轟然啟動。
起初是整齊劃一的小步慢跑,馬蹄聲沉悶如雷,大地微微震顫。
百步之後,速度陡然提升,轉為全力衝鋒!
隻見鐵蹄翻飛,煙塵滾滾,兩千匹戰馬和騎士化作一股無堅不摧的鋼鐵洪流,挾著碾碎一切的氣勢,朝著梁山軍陣猛撲過去!蹄聲如雷,呐喊震天,聲勢極為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