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西門慶解釋道。
“一來,藥鋪不惹眼,安分守己,不易招災惹禍。二來,懸壺濟世,也算積些陰德,掩人耳目。”
“為夫我早年讀過幾本醫書,略通藥性,正好可以坐堂問診。娘子你力氣大,手腳麻利,幫著搗藥、分揀、看管後院庫房,那是再合適不過。”
他頓了頓,看向張青,斟酌著用詞。
“張青兄弟嘛……模樣威嚴,頗有……頭陀氣度,便在堂前招呼客人,維持秩序,震懾些不開眼的宵小之徒,定能勝任!”
孫二娘聽著,雖然覺得搗藥遠不如剁人痛快,但“懸壺濟世”、“積陰德”的說法,讓她這常年乾黑店勾當的人心裡莫名有點異樣,似乎……聽起來比賣人肉包子正經多了?
而且夫君安排得井井有條,她也就順水推舟地點了頭:“成!就依你!反正俺有力氣!”
張青自然更沒有異議,隻要能跟著孫二娘,乾啥都行。
於是,西門慶拿出部分金銀,在汴梁城內一個不算頂繁華、但也絕非冷清的地段,頗為精明地盤下了一處帶後院的小小鋪麵。
他親自題寫了匾額——“保安堂”,取保境安民之意,門麵收拾得乾淨整齊,雖不奢華,卻也透著幾分藥鋪該有的清苦與正經。
藥鋪內,西門慶自任掌櫃兼坐堂大夫,穿著乾淨的青色長衫,倒也人模狗樣。
他醫術雖半瓶水,但畢竟是家裡曾開過藥房的,對付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也算是信手拈來。加上他能說會道,哄得些街坊鄰裡倒也信了幾分。
孫二娘被安置在後院,每日與藥材為伍。
她力氣大,搗起藥來“咚咚”作響,效率極高,順便也牢牢看守著他們藏在後院隱秘處的真正家當——那些從十字坡帶來的金銀細軟。
張青則徹底扮成了頭陀,光頭鋥亮,鐵戒箍寒光閃閃,那身僧不僧俗不俗的行頭往店門口或櫃台後一杵,配上他橫肉叢生的臉,確實效果顯著,連最愛訛詐商鋪的地痞路過都要繞道走。
新藥鋪開張,雖生意不算興隆,但偶爾有幾個抓藥問診的,也能勉強維持著開銷。
對此,西門慶似乎並不在意,他的心思,早已不在這區區藥鋪的盈虧之上。
這“保安堂”,明裡是謀生之所,暗裡卻成了他與童嬌秀傳遞消息、創造私會機會的絕佳掩護。
開張不過數日,果然便有“客人”上門。
一輛不起眼的青幔小車停在街角,下來一個衣著體麵、眼神機靈的,名喚蓮兒小丫鬟。
她挎著個小籃,嫋嫋娜娜地,徑直走到櫃台前,遞上一張折疊好的藥方,聲音清脆:“掌櫃的,照方抓藥。”。
西門慶心領神會,麵上卻不動聲色,接過藥方,仔細端詳。
那方子上的藥材往往有些刁鑽——或是要求特定年份的山參,或是要產自南疆的稀有菌菇,絕非“保安堂”這種小店能常備的。
這時,西門慶便會露出恰到好處的為難之色,拱手道。
“姑娘見諒,這方子上有兩味藥,小店暫時缺貨,需得從相熟藥商那裡調貨,恐怕要等上一兩日。”
“煩請姑娘留下府上地址,貨一到,在下親自送去府上交割,也免得姑娘多跑一趟。”
那丫鬟蓮兒便留下一個地址,然後意味深長地看西門慶一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