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爐裡的柴火偶爾“劈啪”響一聲,火星濺到爐壁上,很快就滅了,屋裡安安靜靜的,隻有外麵的白毛風還在“嗚嗚”地刮。
陸少楓坐在旁邊的小凳上,眼睛盯著兩人的動靜,心裡沉得慌
——其其格是巴圖魯的媳婦,性格向來穩重,不是萬不得已,絕不會這麼冒失。
他想起上次在乾飯盆救巴特時,巴圖魯那撕心裂肺的樣子,心裡更急了,
隻盼著其其格能早點醒,說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
沒等多久,院門口就傳來了軍叔的聲音,還帶著點喘息:
“少楓!裡麵情況咋樣?凍傷的人能在爐邊嗎?”
陸少楓趕緊去開門,見軍叔身上又添了層雪,棉帽簷上掛著冰碴,手裡還攥著個熱水袋——顯然是想拿來給娘倆暖手。
“軍叔,您咋來了?”
“我不放心,跟民兵交代了兩句就過來了,想著拿個熱水袋過來。”
張紅軍舉了舉熱水袋,剛要往裡走,又停住腳,
“剛才在路上碰到李醫生,他說凍傷的人不能用熱水袋,也不能烤旺火,我這熱水袋是不是用不上了?”
“用不上,李醫生說要慢慢複溫。”
陸少楓把軍叔讓進來,順手遞了杯熱水,
“您把熱水袋拿回去吧,彆浪費了。”
“其其格有點發燒,巴特腳凍傷了,李醫生說中午前後能醒。
“這麼大的白毛風,她們娘倆敢出山,肯定是部落出了急事。”
……
張紅軍喝了口熱水,把熱水袋揣回懷裡,眉頭也皺起來:
“可不是嘛!這天氣,彆說帶個孩子,就是咱年輕力壯的,單獨走都得捏把汗。”
“等她們醒了,問問到底咋回事,要是部落真有難處,”
“咱屯子能幫也得幫襯一把——!”
陸少楓點點頭,沒說話,又走回裡屋盯著,他怕自己走開的工夫,兩人會有動靜。
軍叔也沒多打擾,坐在外屋的凳子上,偶爾往裡麵瞅一眼。
屋裡依舊安靜,隻有外麵的風聲不斷。
陸少楓看著其其格紅腫的耳朵,心裡琢磨著:
等她醒了,得趕緊讓王桂蘭煮點溫粥,不能吃熱的,
也不能吃涼的,慢慢補補身子。
看了看巴特,孩子的小臉蛋還是有點白,不過呼吸比剛才平穩了些,應該沒什麼大礙,這要是倆人出了問題,還不知道巴圖魯大哥會成什麼樣……。
時間一點點過去,煤爐裡的餘火越來越小,
屋裡的溫度依舊保持在不冷不熱的程度——最適合凍傷後的複溫。
陸少楓時不時地摸一下巴特的腳腕,溫毛巾涼了就按照李醫生教的方法,用牆角盆裡的溫水重新浸溫,再輕輕敷上。
外麵的白毛風還沒停,
屋裡的煤爐餘火還在微微跳動。
坐在小凳上,目光始終沒離開裡屋的其其格和巴特——壓不住心底愈發濃烈的焦躁,像有團火在胸腔裡悶燒。
鼻尖縈繞著煤爐燃燒後淡淡的硫磺味,
耳邊除了風聲,隻剩下自己沉穩的呼吸和煤爐裡柴火“劈啪”的爆響。
軍叔坐在外屋的長凳上,手裡攥著那杆陪伴他多年的煙杆,
指腹反複摩挲著光滑的木質煙身,眉頭緊鎖成一個“川”字。
偶爾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一口熱水,溫熱的水汽氤氳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
幾次張了張嘴,喉結滾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