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裡的雪比前幾天掛白毛風時更難走。
昨夜的寒風像是把整個山林凍成了冰窖,鬆軟的積雪被吹得緊實,
表層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殼,踩上去不再是“咯吱咯吱”的綿軟聲響,而是“哢嚓哢嚓”的脆裂聲,
稍不留神就會打滑。
陸少楓走在最前麵,腳下如同紮根在雪地裡,即便冰殼破裂,也能瞬間調整姿態,穩步前行。
跟在後麵的偵察連士兵們可就沒這麼輕鬆了。
“哎喲我靠!”
一聲驚呼,一名年輕士兵腳下一滑,整個人順著雪坡滑出去兩米多,
背上的自動步槍“哐當”撞在石頭上,
慌忙用手去抓旁邊的樹乾,指尖隻摸到一層冰碴,硬生生摔在雪地裡,疼得齜牙咧嘴。
“劉蛋!沒事吧?”
旁邊的戰友連忙伸手去拉,剛彎腰,自己也腳下一滑,半邊身子栽進雪堆,兩人滾作一團,
引得周圍幾名士兵低聲哄笑。
趙剛皺著眉,看著接連有人滑倒,臉色有些凝重。
自己也差點中招,剛才踩在一塊凸起的冰麵上,鞋底打滑的瞬間,下意識地屈膝穩住身形,褲腿上沾了一層白霜,寒意順著褲管往裡鑽。
“都小心點!拉開距離,腳踩實了再走!”沉聲喊道,聲音被寒風卷著,傳出去不遠。
風雖然沒前幾天的白毛風那麼狂,但依舊凜冽,像無數根細針刮在臉上,生疼。
放眼望去,天地間一片白茫茫,雪光刺眼,遠處的山峰被積雪覆蓋,隻能看到模糊的輪廓,連參照物都難找。
士兵們大多戴著護目鏡,
即便如此,眼睛還是被雪光晃得酸澀,不少人時不時抬手揉一揉眼睛,腳步卻不敢停下。
陸少楓回頭看了一眼,見有個士兵摔得膝蓋磕破了,雪地裡滲出血跡,被寒風一吹,很快就結了冰。
停下腳步,等趙剛走過來:
“趙連長,這樣走下去不是辦法,冰麵太滑,士兵們頻頻摔倒,”
“不僅耽誤時間,還容易受傷,後麵的路更難走,得保存體力。”
趙剛點點頭,深以為然。
看了眼手表,從屯口出發已經走了一個小時,士兵們的額頭上竟然冒了汗,呼吸也變得粗重——不是累的,是發力穩住身形耗的。
“你說的對,得想個辦法防滑。”
話音剛落,就看到陸少楓彎腰,從旁邊的樹上折下幾根乾枯的樹枝,
用匕首削成小段,塞進自己的鞋底,踩著雪試了試,“這樣能增加摩擦力。”
士兵們見狀,紛紛效仿,從背包裡拿出匕首,折樹枝、削木片,有的乾脆把綁腿解開,纏繞在鞋底。
陸少楓又教他們找背風的地方落腳,避開明顯的冰麵,儘量踩在積雪較厚、冰殼未完全成型的地方。
調整過後,行進速度雖然沒快多少,摔倒的人明顯少了。
又走了約莫半個多小時,前方出現一塊巨大的岩石,孤零零地立在雪地裡
——鷹嘴崖和長白山的交界處,界石。
“到界石了!”
陸少楓指著岩石說道,
“過了這裡,就進入長白山深處了,前麵的路更陡,積雪也更深。”
趙剛走到界石旁,伸手摸了摸冰冷的岩石,看了眼身後的士兵,不少人臉色發白,嘴唇凍得發紫,呼吸時噴出的白氣格外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