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意誌如潮水般退去,隻留下那道不容抗拒的死亡敕令,在葉辰的腦海中回響。
清理。
三成。
讓他,親手屠戮那些曾經與他並肩作戰,守護華夏的同袍!
“哢嚓——”
葉辰手下,那由整塊灰色神晶雕琢而成的王座扶手,無聲無息地迸裂,化為一捧細膩的齏粉,從他指縫間滑落。
整個神官大殿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
那股剛剛才平息下去的滔天殺意,以一種更加內斂、更加恐怖的方式,在他體內瘋狂醞釀,仿佛一座即將噴發的宇宙火山!
“辰?”
莉莉絲瞬間出現在他身邊,紫羅蘭色的美眸中寫滿了冰冷的殺機。
她感受到了葉辰靈魂深處的暴怒,也瞬間明白了那道指令的含義。
讓她男人的刀,去染同袍的血?
好一個腐朽神庭!
好一個惡毒的陽謀!
“爸爸!”
葉萌和葉野也感受到了氣氛不對,小小的鬼神之軀繃緊,齊齊望向那塊監控著巨靈神的光幕,眼中滿是憤怒。
“咿呀……”
正在大殿中央瘋狂吞噬能量的蛋蛋,也停下了動作,不安地看向葉辰,似乎不明白爸爸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
葉辰沒有說話。
他隻是緩緩抬起頭,那雙燃燒著血海的眸子,死死盯著光幕中,巨靈神那被萬千鎖鏈貫穿,氣息奄奄的身影。
怒火在燃燒。
理智卻在瘋狂滋生,如寒冰覆蓋了沸騰的岩漿。
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衝過去,隻會帶著所有人一起死。
這是一個死局。
一個逼著他必須做出選擇的死局。
要麼,為了保全自己,揮刀向同袍。
要麼,為了守護同袍,暴露身份,全盤皆輸。
腐朽神庭,根本不在乎一個臨時神官的忠誠度,它們要的,是服從,是徹底碾碎你所有意誌與尊嚴的……絕對服從!
葉辰眼中的血海,緩緩沉澱。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
他嘴角的弧度,緩緩咧開,森然而酷烈。
“死局?”
“在寡人的字典裡,從來沒有這兩個字。”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讓莉莉絲都為之心悸的瘋狂。
“莉莉絲。”
葉辰轉頭,看向自己的妻子。
“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說。”莉莉絲沒有絲毫猶豫。
“稍後,我會打開一條從‘二號飼養區’到這座宮殿的臨時魂魄通道。”葉辰的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敲定的棋子,“你在這裡,將所有傳送過來的神魂,全部打入這些腐朽衛士的體內!”
他指了指大殿兩側,那些單膝跪地,一動不動的傀儡衛士。
莉莉絲美眸圓睜,瞬間明白了葉辰的計劃!
他要……偷天換日!
“那你呢?”莉莉絲追問。
“我?”
葉辰站起身,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姿態從容得仿佛不是要去刑場,而是要去參加一場晚宴。
“寡人,自然是去……執行‘篩選’程序。”
他一字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戲謔。
“既然是篩選‘劣等品’,總得有個標準。”
“寡人今天,就替他們定一個新標準!”
話音落下,他不再停留,一步踏出,身影瞬間消失在王座之上。
……
【丁734】號牧場,二號飼養區。
這裡是比地獄更深沉的絕望之地。
空氣中彌漫著神血的腥鏽味、靈魂腐朽的惡臭,以及濃得化不開的怨氣。
一座座由特殊金屬打造的監牢拔地而起,如同神明的墳場。
葉辰的身影,憑空出現在監牢的入口。
他手腕上的神官印記散發著淡淡的灰光,所有禁製與守衛,都對他視若無睹。
他邁步走入其中。
兩側的監牢裡,一雙雙或麻木、或怨毒、或絕望的眼睛,齊刷刷地投向了他。
這些,都是被腐朽神庭從各個世界抓捕而來的“神明”。
他們曾經也是各自世界高高在上的主宰,如今,卻隻是被榨取神力的“電池”。
葉辰目不斜視,徑直走向監牢的最深處。
終於,他停下了腳步。
在他麵前的中央監牢裡,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讓他心臟狠狠一抽。
巨靈神!
他被上萬根比手臂還粗的腐朽鎖鏈洞穿了神體,每一根鎖鏈上都刻滿了吞噬神力的符文,將他死死釘在監牢中央。
他垂著頭,魁梧的身軀早已乾癟,曾經璀璨的神光,隻剩下螢火般的微弱殘光。
似乎是感應到了生人的氣息,他艱難地、緩緩地抬起了頭。
那張布滿裂痕的臉上,一雙渾濁的眼睛,看向了葉辰。
當看清葉辰身上的神官服飾時,他眼中最後一點光,也徹底黯淡了下去,化為無儘的麻木與自嘲。
又來了一個……劊子手。
葉辰與他對視著,麵無表情。
內心深處,殺意卻早已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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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能動。
他知道,有無數雙眼睛,正通過無形的法則,監視著這裡的一舉一動。
他緩緩抬起手,冰冷的聲音,響徹整個飼養區。
“奉監察神殿之令,執行‘篩選’程序!”
“所有神力輸出低於標準值三成,本源汙染超過七成,且無特殊價值的‘劣等品’,予以……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