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連升家。
於連升最近已經想開了。
他就是這個命,隻能一輩子呆在農村,當個赤腳醫生。
前幾天,他買了點豬肉,讓小媳婦幫著炒了兩個菜,再喝二兩小酒,喝得暈乎乎的,覺得日子也挺美。
錢他能掙,女人他也不缺。
睡了一覺後,他過來看於德。屋裡很暗,他也沒開燈。
他發現,他越來越不敢看義父的眼睛,那雙眼睛明明沒有任何的感情。可他就是看到了諷刺。
“義父,我想結婚了。你說,我娶誰好?是小媳婦好,還是毛寡婦好?可她們兩個我都不愛,我都不想要。我跟她們,就是玩玩。”
於德麵無表情,他在想楊知霧為何這麼久了還沒來。
那個消息,他還沒告訴她呢。
還有,上次她拿來的蔬菜乾,早就吃沒了。
那個蔬菜乾可是好東西,每次吃上一點,都感覺腿上熱乎乎的。他甚至感覺,腿已經有知覺了。
雖然不太明顯。
他懷疑,就是吃蔬菜乾吃的。
“義父,你為什麼不說話?連你也不管我了是不是?你從前不是最疼我了嗎?你為什麼對我結婚這麼大的事,都能不聞不問?”
於連升氣憤起來,他上前抓住於德肩膀用力的搖晃。
於德被他晃得胃都不舒服起來。
他乾嘔了一聲。
於連升這才鬆手。
他頹廢的坐到床邊上,“義父,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讓你跟著我遭了這麼久的罪。有時候,我真想親手掐死你。可我太孤單了,我又貪心的想要你一直陪著我。”
“義父,我好後悔,我當年為何要那麼對你。如果人生能夠重來,我一定不會再害你了。”於連升把自己說得淚流滿麵。
於德內心,卻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
於連升就是個黑心肝的東西,他現在後悔,無非是他親爸答應他的事,都無法兌現了。
他等於白忙了一場。
這種人,一點都不值得可憐。
於連升哭夠了,就在於德旁邊蜷縮著睡著了。
就像小時候一樣,他非常依戀義父。
義父走到哪裡,他都要跟著。就連睡覺,也要緊緊挨著義父。
於德有些恍惚。
時間真是驗證人心的好東西。
一轉眼,當年那個對他感激不儘,生怕他不要他的小男孩,已經長這麼大了。他又想到了那個夜晚,於連升殘忍的把他變成了傻子,變成了癱瘓。
二十幾年過去了。
他於德還活著。
於連升卻白算計了一場。想想,他就痛快。
。
過年這天,楊春風值班。
家裡包了餃子,做了一桌子菜,做好後,楊知霧裝了兩個飯盒。楊春雷騎上自行車,趁熱乎趕緊給弟弟送去。
送完,他們才開始吃年夜飯。
初二這天,春風從馬站回來。楊知霧又張羅了一大桌子菜,全家在一起好好過個團圓年。
這頓飯,所有人都吃得特彆開心。
特彆是秋振華。
這一年裡,發生了太多的喜事。
老伴的嗓子好了,大外甥死而複生,思念的戰友,也跨越千裡來到了他身邊。
他跟戰友喝著小酒,喝著喝著,人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