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海、劉翠娥和兩個兒子,都用一種近乎陌生的眼神看著蘇晴晴。
這還是他們那個隻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傻閨女妹妹)嗎?
這番話,彆說是她,就是村長李大栓,也說不出這麼深的道道來!
“我的天……”蘇小軍結結巴巴地說,“妹,你……你這腦子,是啥時候開竅的?咋跟換了個人似的?”
蘇晴晴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說得太投入,有點露餡了。
她趕緊收斂起鋒芒,撓了撓頭,帶上幾分以前的憨氣:“其實……我就是想不通,他們家圖咱家啥?咱家又沒錢又沒勢的。後來我就想,昨天在供銷社,那個孫局長對著我點頭哈腰的,可他看劉書記的眼神,又是怕得要死。我就琢磨著,他肯定不是怕我,是怕我身後有他惹不起的人。他家現在倒了黴,可不就想抓著這根‘稻草’不放嘛?我也是瞎琢磨的。”
劉翠娥卻不信,她拉著女兒的手,仔仔細細地看,仿佛想從她臉上看出花來。“晴晴,你跟娘說實話,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娘,我能受什麼刺激?”蘇晴晴哭笑不得,“我就是離了個婚,想明白了。以前是我傻,以後再也不會了。”
她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卻讓劉翠娥心疼得不行。女兒這是吃了多大的苦,才被逼得一夜之間長大了啊!
蘇大海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站起身,走到門口,看著院外。
“這門親事,是毒藥。”他沉聲說道,“以後,離孫家的人遠點。他們再敢上門,腿給他打斷!”
父親的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門口,一直像雕塑般站著的高山,在聽到蘇大海這句話時,那雙沉靜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冷光,垂在身側的手,指關節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旋即恢複了平靜。他沒有點頭,但整個蘇家院子的空氣,似乎都因此而凝固了一瞬。
王媒婆落荒而逃的鬨劇,和蘇晴晴這番驚人的分析,讓蘇家早飯後的計劃徹底被打亂了。
劉翠娥也不提去做“乾部裙”的事了,她現在看蘇晴晴,就像看一個易碎的瓷娃娃,生怕她出門磕著碰著。
“晴晴,今天哪兒也彆去了,就在家待著!”
“娘,我沒事。”
“不行!萬一孫家的人狗急跳牆怎麼辦?”劉翠娥一臉緊張。
蘇晴晴無奈,隻好指了指門口的高山:“娘,你忘了?有高山在呢。再說了,光天化日之下,他們還敢把我吃了不成?”
與此同時,碧海縣城,孫大海家中。
王媒婆魂不守舍地推開門,一進屋就腿軟地靠在了門板上,大口喘著粗氣。
屋裡,被免職後一直稱病在家的孫大海,和他老婆,還有兒子孫鵬,正焦急地等著。見她這副模樣,孫大海的老婆連忙迎上來:“怎麼樣王大姐?蘇家答應了沒?”
王媒婆一聽這話,像是被點燃的炮仗,猛地跳起來,指著孫家三口的鼻子罵道:“答應個屁!我老婆子差點把命都丟在那兒了!孫大海,你個殺千刀的!你隻讓我去提親,怎麼沒告訴我,把你擼下來的,就是那個蘇晴晴!”
“你說什麼?!”孫大海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臉色鐵青。
“我說什麼?”王媒婆氣得直哆嗦,把在蘇家受的驚嚇和羞辱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人家蘇晴晴當著全家的麵說了!說昨天劉書記就是當著她的麵,把你給免職的!更要命的是,她家門口戳著那個警衛員,就跟個鐵塔似的!我說錯一句話,那眼神就跟刀子一樣紮過來,我老婆子骨頭都發寒!你們這是提親嗎?你們這是把我往閻王殿裡推!人家壓根就沒把你們當回事!”
她越說越怕,想起了高山那冰冷的眼神:“還有!她家那個警衛員,就跟個鐵塔似的戳在門口,那眼神,跟要殺人一樣!我多說一句,今天都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