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晴也站直了身體,悠閒地吐掉嘴裡的狗尾巴草,準備好整以暇地看一出好戲。可當她的目光越過村口那幾棵大榕樹,看清後麵的車隊時,那份看戲的輕鬆愜意,瞬間從她臉上褪得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徹骨的寒意。她知道,戲演砸了,對方掀了桌子,不按劇本來了。
在吉普車後麵,還跟著兩輛車。一輛是印著“公安”字樣的綠色挎鬥摩托,另一輛,則是一看就氣派不凡的黑色小轎車。
車隊在村口停下。
秦冉從吉普車上下來,今天她換上了一身筆挺的藍色製服,表情冷若冰霜。
公安摩托上下來兩個穿著警服的男人,表情嚴肅。
而最後那輛氣派的黑色伏爾加轎車門打開,走下來的兩個人,更是讓所有村民的心都沉到了穀底。一個是他們隻在縣裡開大會時遠遠見過一麵的王書記,碧海縣的一把手。
蘇晴是晴看著他心裡表示奇怪,這縣政府換書記換的真快。
秦冉看著村口嚴陣以待的村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今天,帶了“觀眾”來。
她就是要當著全縣、全島最高領導的麵,把蘇晴晴那層虛偽的麵具,一片一片地撕下來!
村口那棵老榕樹下,時間仿佛凝固了。
剛才還準備“開演”的王家嬸子,嘴巴張著,卻忘了要哭嚎的詞兒;二賴子下意識地用袖子去擦臉上的鍋底灰,動作滑稽又心酸;那些假裝補漁網的漢子們,更是把頭埋得比誰都低,生怕被領導看見。整個漁光村精心準備的“草台班子”,在這支由縣委書記、公安和師部軍官組成的“正規軍”麵前,連鑼鼓都還沒敲響,就兵敗如山倒。
秦冉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要讓蘇晴晴看清楚,那些所謂的鄉親,那些所謂的後盾,在真正的權力和秩序麵前,是多麼的不堪一擊。
碧海縣的縣委王書記,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看著眼前這劍拔弩張的陣勢,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一下車就感覺不對勁,這哪裡是群眾不明真相,這分明是早有準備的對峙。
“怎麼回事?”王書記的聲音不大,卻透著威嚴,“李大栓!你是村長!給我說清楚!”
李大栓雙腿發軟,昨天剛從周師長那裡學來的幾分膽氣,此刻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他結結巴巴地說:“王……王書記,這……這是個誤會……”
“誤會?”秦冉冷笑一聲,上前一步。
她目光掃過那些噤若寒蟬的村民,最後落在蘇晴晴身上。“王書記,您都看到了。我作為上級派來的調查組,昨晚隻是想向村乾部了解一些基本情況,就遭到了這些村民的無理圍堵和威脅!”
她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和壓抑的憤怒,手指幾乎要點到蘇晴晴的鼻子上:“他們不僅妨礙公務,還搞人身攻擊!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她,蘇晴晴!是她利用宗族勢力和群眾的樸素感情,公然煽動對抗,阻撓組織調查!這是嚴重的政治問題!”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在場的所有村民臉色都白了。對抗組織?這罪名誰擔得起?
王書記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不管起因如何,圍攻上級調查組,這事兒的性質就變了。
他旁邊的軍官也皺起了眉,顯然對這種軍民矛盾感到十分頭痛。
就在這時,蘇晴晴從人群裡走了出來。
她臉上沒有了昨晚的戲謔和散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和坦然。她先是對著王書記和那位軍官,規規矩矩地敬了個禮。
“王書記,首長,你們好。”
她的聲音清亮,不卑不亢,“關於昨晚的事,我想解釋一下。秦組長可能誤會了。”
“我們漁光村偏僻,鄉親們一輩子沒見過什麼大世麵。昨晚天那麼黑,突然來了輛車,下來幾個陌生人,說是要調查我。大家夥兒是真把我當自家孩子疼,一時情急,怕我被人欺負,所以言行上可能有些過激。”
她說完,轉過身,對著所有村民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