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皓一番引經據典,將坊市條例駁斥得王隊長與趙三少啞口無言,周圍原本噤若寒蟬的圍觀修士們,此刻眼神中也燃起了異樣的光芒。他們平日裡受儘這些世家子弟和執法隊的欺壓,何曾見過有人能如此條理分明、以“理”服人?雖然這“理”是他們平日不敢奢望的坊市條例,但此刻從這青衫修士口中說出,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潮澎湃的力量!
王隊長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他身為金丹修士,流雲坊市執法隊長,何曾受過如此當眾駁斥?尤其是被對方用他自己都未必記得全的“條例”打臉!羞怒交加之下,他體內金丹運轉,一股強橫的靈壓忍不住釋放出來,試圖以勢壓人!
“哼!巧舌如簧!任你說得天花亂墜,在流雲坊市動手傷人是事實!本隊長現在就要拿你回執法堂問罪!你若反抗,便是與整個流雲坊市管理會為敵!”王隊長色厲內荏地吼道,一揮手,“執法隊,結陣!拿下此人!”
那十餘名築基期的執法隊員雖然心中也有些打鼓,但隊長命令不敢違抗,立刻身形閃動,結成一個小型戰陣,靈力勾連,氣息鎖定淩皓,一步步逼近。戰陣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讓周圍修為較低的修士感到呼吸困難。
趙三少見狀,臉上又重新露出了囂張之色,躲在王隊長身後叫囂:“對!拿下他!讓他知道得罪我趙家的下場!”
蘇晚照眼神一冷,上前一步,與淩皓並肩而立,金丹後期的氣息不再掩飾,轟然爆發!雖然不如淩皓深邃,但那精純的靈力和藥王穀嫡傳的功法底蘊,依舊讓王隊長和執法隊員們心頭一凜!
“金丹後期!”王隊長瞳孔一縮,沒想到這貌不驚人的女修也有如此修為!事情似乎越來越棘手了。
然而,麵對步步緊逼的戰陣和蘇晚展露的修為,淩皓卻依舊神色平靜,甚至嘴角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諷。
他輕輕拍了拍蘇晚照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然後,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淩皓非但沒有亮出修為反擊,反而……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枚散發著柔和白光、巴掌大小的玉簡。
那玉簡看起來平平無奇,並非什麼厲害法寶。
淩皓將玉簡托在掌心,目光掃過王隊長和那些執法隊員,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王隊長,你口口聲聲說我動手傷人,違反坊市規矩。卻對趙三強買強賣、率先攻擊的事實視而不見,此乃執法不公,循私偏袒,按《坊市管理暫行條例》第七章第四十條,當革去執法隊長職務,並追究其瀆職之責!”
他話音一頓,不等王隊長反駁,繼續道:
“爾等現在結陣欲拿我,依據何在?僅憑趙三一麵之詞?此乃濫用職權,非法拘禁!按《條例》第五章第二十五條,修士在未被證實有罪之前,享有人身自由不受非法侵犯之權利!爾等行為,已構成對我人身自由的非法限製與威脅!”
“再者,”淩皓目光如電,看向那戰陣,“爾等結戰陣於坊市鬨市,靈力威壓波及無辜,致使諸多道友心神受懾,此乃擾亂公共秩序,危害公共安全!按《條例》第六章第三十一條,當立即解散陣法,並向受影響者賠禮道歉!”
一連串的指控,依舊是引用的坊市條例,條條框框,砸得王隊長和執法隊員們頭暈眼花,陣型都出現了瞬間的紊亂!
他們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修士,而是一個……熟讀律法的訟師!不,比訟師更可怕!訟師還要講人情世故,眼前這人,卻仿佛隻認那些冰冷的條文!
“你……你休要胡言亂語!妖言惑眾!”王隊長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淩皓,“什麼狗屁條例!在這流雲坊市,實力就是規矩!給我拿下!”
他已然撕破臉皮,準備強行動手了!
然而,淩皓卻依舊不慌不忙,他甚至將手中的玉簡輕輕一拋,玉簡懸浮在半空,散發出更加柔和的光芒,其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小字,正是那《流雲坊市管理暫行條例》的全文!
“王隊長,你身為執法者,卻公然藐視自己宣誓維護的法規,口出‘實力即規矩’之妄言!此乃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淩皓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股凜然正氣,“今日,我便要當著這流雲坊市所有道友的麵,問問你,問問這坊市管理會!這白紙黑字、公告天下的《條例》,到底算不算數?!若不算數,為何要立?若算數,為何爾等可以肆意踐踏?!”
他的聲音如同滾滾雷音,在靈力的加持下,傳遍了小半個流雲坊市!無數修士被驚動,從四麵八方湧來,將這片區域圍得水泄不通!
“說得好!”
“這《條例》難道真是擺設嗎?”
“趙家和王隊長平日裡就無法無天,今天總算有人敢站出來說話了!”
人群中爆發出陣陣附和之聲,積壓已久的怨氣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王隊長和執法隊員們被千夫所指,臉色煞白,進退維穀。動手?對方修為不明淩皓始終未顯露真實修為),且占著“道理”,一旦動手,便是坐實了“暴力執法”、“藐視法規”的罪名,必將引起更大的公憤。不動手?難道就這麼灰溜溜地退走?趙三少和趙家的麵子往哪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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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僵持不下之際,一個威嚴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何事在此喧嘩?!”
隻見數道流光落下,顯露出五道身影。為首者是一名麵容清臒、留著三縷長須、身著紫色道袍的老者,氣息淵深,赫然是元嬰初期修為!他身後跟著四人,三男一女,修為皆在金丹中後期,衣著華貴,氣度不凡,正是流雲坊市另外四家管理家族——錢、孫、李、周的家主或代表!
說話者,正是那紫袍老者,流雲坊市管理會的輪值會長,錢家族老錢萬貫!
“錢會長!各位家主!”王隊長如同看到了救星,連忙上前,指著淩皓,添油加醋地將事情說了一遍,自然是將淩皓描述成無故傷人、藐視坊市規矩的惡徒。
趙三少也連忙跑到錢萬貫麵前,哭訴道:“錢爺爺,您要為我做主啊!這人不僅打傷我的隨從,還汙蔑我們趙家和執法隊,簡直無法無天!”
錢萬貫聽完,渾濁的老眼看向淩皓,元嬰期的威壓如同無形山嶽,緩緩壓了過去。他身為管理會會長,首要便是維護坊市穩定和各大家族利益,對於這種敢於挑戰秩序的“刺頭”,自然沒有好感。
“這位道友,在流雲坊市動手傷人,還在此煽動鬨事,未免太過放肆了吧?莫非以為我流雲坊市無人?”錢萬貫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麵對元嬰威壓,淩皓身形紋絲不動,連衣角都未曾拂動一下。他平靜地迎上錢萬貫的目光,拱手一禮,不卑不亢:
“晚輩見過錢會長,諸位家主。非是晚輩放肆,實乃貴坊市執法不公,規矩形同虛設,晚輩不得已,才據理力爭。”
“哦?”錢萬貫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對方在他的威壓下竟能如此從容,看來並非尋常金丹。他目光掃過那懸浮的玉簡,“你口口聲聲規矩、條例,莫非真以為,靠著這區區紙麵文章,就能在修真界行事?”
“錢會長此言差矣。”淩皓微微搖頭,“無規矩不成方圓。修真界弱肉強食不假,但既立坊市,聚眾交易,便應有維持公平秩序之規。否則,與荒野何異?與魔道何異?今日趙三可強買我五十靈石之物,明日是否就可強奪他人法寶、功法?長此以往,誰敢來此交易?流雲坊市信譽何在?”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另外四位家主:“諸位家主苦心經營坊市,無非求財求名。若因縱容子弟與執法徇私,導致坊市信譽崩塌,人心離散,最終受損的,恐怕還是諸位自身的利益吧?”
這話說得幾位家主神色微動。他們與趙家雖有合作,但也存在競爭。趙家勢大,平日裡沒少擠壓他們的利益,若能借此機會敲打一下趙家……
錢萬貫也是人老成精,自然聽出了淩皓話中的機鋒。他沉吟片刻,道:“即便趙三有錯,你動手傷人,總是事實。”
“自衛之舉,何錯之有?”淩皓坦然道,“《條例》第五章二十二條明確規定,遭遇不法侵害,有權自衛。若隻因對方背景深厚,便需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那這《條例》立來何用?不如直接寫明‘趙家及其爪牙可在坊市內為所欲為’罷了!”
“你!”趙三少氣得跳腳。
淩皓卻不理他,繼續對錢萬貫道:“錢會長,晚輩並非有意與坊市管理會為難。隻是今日之事,看似小事,實則關乎坊市根本——公平與信譽!若管理會今日能秉公處理,嚴懲違規者,則坊市信譽得保,天下修士皆知流雲坊市乃公平交易之地,何愁生意不興隆?反之……”
他話未說儘,但其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