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長老，您以劍執法，信奉手中之劍即為真理。”
“晚輩不才，亦有一劍。”
“此劍，不斬肉身，不傷元嬰，隻問……本心！”
“請劍長老，接我——問心一劍！”
話音落下，淩皓指尖那點光芒，驟然消失！
不是射向劍無痕，而是仿佛融入了周圍的天地，融入了那無處不在的劍意領域之中！
劍無痕在淩皓抬手的瞬間，便已全神戒備，劍域催發到極致，準備迎接石破天驚的一擊。然而，他預想中的所有攻擊都未到來。
他隻覺得周遭的天地，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然後，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如同細微的電流，瞬間傳遍了他的全身，直達他修煉了數百年的劍心深處！
沒有疼痛，沒有傷害。
但劍無痕卻猛地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了極度震驚、甚至有一絲……恐慌的神色！
因為他感覺到，自己那原本澄澈通透、堅不可摧的劍心，此刻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麵，泛起了層層漣漪！一些被他刻意遺忘、或者深埋心底的念頭、疑問、甚至……違背他一直以來所秉持“正義”的過往，不受控製地翻湧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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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年輕時，為了宗門利益，也曾有過的不問青紅皂白、強勢鎮壓附庸宗門的時候……
那是他為了維護宗門威嚴，也曾有過的不分是非、偏袒門下弟子的時候……
那是他麵對更高層壓力時，也曾有過的妥協、甚至扭曲事實的時候……
這些被他以“宗門利益”、“大局為重”等理由壓抑下去的“瑕疵”，此刻在淩皓那詭異的“問心一劍”下，竟被赤裸裸地挖掘了出來，在他道心之中相互碰撞、質問！
“不！我的劍心……澄澈無瑕！我之所行，皆為正義！”劍無痕在心中怒吼，試圖鎮壓這些雜念。
但越是鎮壓，那些念頭就反彈得越是厲害！他的劍意開始變得紊亂，那籠罩淩皓的劍域也開始明滅不定，仿佛隨時可能崩潰！
他感覺自己的道心，正在經曆一場前所未有的拷問與風暴！
這一切，發生在精神層麵，外人無從得知。在蘇晚照等人看來，淩皓隻是抬了抬手，說了句話，那強大無比的劍無痕長老，便如同中了定身法一般，僵立在半空，臉色變幻不定，周身劍意起伏不穩。
他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都能感覺到，淩皓似乎用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的方式，占據了上風！
淩皓看著陷入“問心”困境的劍無痕，眼神平靜。
他知道，這“問心一劍”並非攻擊，更像是一種引動對方內心矛盾的“催化劑”。能否渡過，全看劍無痕自身的道心是否真的如他所堅信的那般“無瑕”。
若他道心堅定，無愧無疚，此劍反而能助他斬除心魔，劍心更上一層樓。
若他道心有瑕，心中有鬼，則必受其亂，甚至可能劍心受損。
這比直接的武力對決，更加凶險，也更加……講“道理”。
時間一點點過去。
劍無痕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身體微微顫抖，仿佛在與無形的敵人進行著殊死搏鬥。
終於，在某一刻，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原本銳利如鷹隼的眸子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迷茫，有痛苦，有掙紮，但最終，卻沉澱下了一絲……明悟與疲憊。
他周身的劍意緩緩收斂，不再針對淩皓。
他深深地看了淩皓一眼，那目光中，不再有之前的審視與冷意，反而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凝重。
“你……很好。”劍無痕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這一劍……老夫，受教了。”
他頓了頓，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緩緩道：“流雲坊市之事，本座會重新調查。在你藥王穀新的坊市法規頒布之前，此地……暫由你管轄。”
說完，他不等淩皓回應，身形化作一道青虹，竟是頭也不回地破空而去，轉眼間便消失在天際。
來得突然，去得也乾脆。
隻留下滿地驚愕的眾人，以及若有所思的淩皓。
淩皓知道，劍無痕並非被他說服，而是被他那“問心一劍”引動了自身道心的問題，需要回去閉關梳理。而流雲坊市的暫時歸屬，也算是在“道理”與“實力”的雙重作用下，得到了一個階段性的認可。
但這隻是開始。
天樞劍宗的介入，意味著流雲坊市的事情，已經引起了東域頂級勢力的關注。
接下來的風波，恐怕會更加洶湧。
而淩皓的“法學辯道”之路，也必將與這些龐然大物，產生更多的碰撞。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
“道理之劍”，“問心一劍”……或許，他真正要走的道，不僅僅是丹道、醫道，更是一條……以“法理”與“力量”重塑秩序的……聖道！
流雲坊市，將是他踐行此道的第一個試驗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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