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子時，淩皓再次來到村落外，選了一個更隱蔽的位置。
他鎖定趙四宅院方向，雙手捧起那枚奇異的光球，心中默念“律令”核心：“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此債未消，此心難安！”
隨後，他將光球輕輕推出。
光球無聲無息地飛向趙四宅院，在觸及院落防護禁製時，並未強行突破，而是如同融入水麵般，悄然滲透進去，然後精準地沒入了正在房中打坐、實則心神不寧因為昨晚之事）的趙四體內！
趙四隻覺得渾身微微一涼，仿佛有股陰風吹過，但仔細探查，又什麼都沒發現，隻當是自己疑神疑鬼。
然而，就在他準備繼續打坐，將煩心事拋諸腦後時，鄭大娘那張憔悴的臉，以及空中那幾行靈光字跡，不由自主地浮現在他腦海。
“該死的老太婆……”趙四心中暗罵，念頭剛起——
“呃！”
他猛地捂住心口！一陣突如其來的、如同針紮般的刺痛從心口傳來！不是肉體上的劇痛，更像是某種深入骨髓、直達神魂的“彆扭”和“絞痛”！同時，丹田處原本順暢運轉的靈力，也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滯澀感！
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僅僅持續了不到一息。
趙四驚疑不定地內視自身，一切正常。剛才那是……錯覺？還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他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不再去想債務的事。果然，那種不適感沒有再出現。
“果然是錯覺，自己嚇自己。”趙四鬆了口氣，繼續修煉。
然而，半個時辰後，當他修煉間隙，無意中瞥見桌上那把用“借來”的靈石購買的精鐵長劍時，關於債務的念頭再次不由自主地泛起。
“嗡——！”
這一次，心口的刺痛感和靈力滯澀感比剛才更明顯了一些！持續時間也長了半息！甚至讓他額頭冒出了一層細汗！
“不對！不是錯覺！”趙四猛地站起，臉色發白。他意識到，自己每次一想到那筆債務，就會心絞痛、靈力不暢！這……這難道是那鄭老婆子搞的鬼？她請了高人對付自己？可這是什麼邪門手段？！
恐懼開始在他心中蔓延。他試圖用靈力強行壓製那種不適，但越是壓製，當念頭再起時，反彈得越厲害！
這一夜，趙四幾乎沒怎麼合眼。隻要一閉眼，債務的事就浮上心頭，然後就是一陣心悸絞痛。他試了清心咒，試了凝神香，效果都不大。那感覺並不強烈到無法忍受，但如同附骨之疽，時刻提醒著他：你欠著債呢！賴賬是要付出代價的！
第二天，趙四頂著兩個黑眼圈，臉色蒼白地出了門。他去了相熟的藥鋪，買了最貴的寧神丹藥服下，稍微好轉，但隻要一想到債務，不適感立刻卷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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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求教村裡一位見識廣博的老修士，對方給他檢查後，皺眉道：“不像是中毒或中咒，體內也無外來靈力殘留。倒像是……心障引動了些許業力？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心神不寧？”
趙四支支吾吾，不敢明言。
煎熬持續了整整一天。每當他要專注於某事時，那該死的債務念頭和隨之而來的心絞痛就會跳出來打斷他！修煉無法入定，與人交談心不在焉，連吃飯都味同嚼蠟。
他開始真的害怕了。這種無形的、持續不斷的“提醒”和“懲罰”，比挨一頓打還難受！它侵蝕著他的心神，動搖著他的道心！再這樣下去，他彆說修煉進步，不走火入魔就不錯了！
終於，在“律令：追索”生效的第十八個時辰淩皓預設的十二時辰早已過去，但殘留的“心債共鳴”效應還在持續衰減影響），趙四崩潰了。他紅著眼睛，揣著六十塊靈石連本帶利），衝到了鄭大娘家門口，“噗通”一聲跪下，將靈石捧過頭頂。
“鄭大娘！我錯了！我還錢！我連利息一起還！求您收了神通吧！彆再折磨我了！”趙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哪還有之前的囂張氣焰。
鄭大娘又驚又喜，在鄰居的見證下收下靈石，並按照淩皓事先的囑咐，對趙四說：“你若真心悔過，從此誠信做人，那‘提醒’自會慢慢消失。”
趙四千恩萬謝，失魂落魄地走了。果然，當他徹底還清債務、心中再無賴賬念頭後，那折磨了他一天多的心絞痛和靈力滯澀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再也沒有出現。他如同大病一場，對“欠債”二字產生了刻骨銘心的恐懼，從此再不敢輕易賴賬。
消息很快在小範圍內傳開。鄭大娘拿回了血汗錢，對“法律援助中心”感激涕零。而關於趙四莫名心絞痛、被迫還債的詭異經曆，也成了村民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越傳越玄乎，都說鄭大娘背後有高人，能用“咒法”讓老賴心痛如絞，不得不還錢。
淩皓在店鋪後堂，聽著阿土帶回來的反饋，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律令：追索心債顯化型）”，初次實戰，效果顯著！雖然目標隻是個煉氣五層、道心不堅的小老賴，但成功地驗證了“通過律令引動和放大心債業力，對債務人進行持續心理生理施壓”這一思路的可行性！
消耗依然偏大，且對修為更高、道心更堅定、或者債務關係更複雜模糊的目標，效果肯定會打折扣，甚至可能無效或被反製。但這無疑是一個極有潛力的方向！尤其適用於處理那些證據相對清楚、債務人並非窮凶極惡、但就是臉皮厚耍無賴的“民事糾紛”！
它將“討債”這件事，從單純的外在追索和道德譴責，部分地轉化為了內在的、持續的“規則提醒”和“業力反噬”，大大提高了無賴的成本和痛苦指數。
“師尊，這法術太厲害了！以後看誰還敢欠錢不還！”阿土興奮道。
淩皓卻搖了搖頭：“此術慎用。涉及心神業力，分寸把握極其微妙。用之正則懲惡揚善，用之邪則可能成為逼債傷人的邪術。我們必須設定嚴格的使用前提：債務關係清晰無爭議，已窮儘常規手段無效，且目標非窮凶極惡、罪不至死。使用時，強度必須嚴格控製，以‘提醒’和‘施壓’為主，絕不可造成嚴重傷害或直接操控心智。”
他目光嚴肅地看著阿土等人：“力量無善惡，但使用者有。我們的‘律令法術’，必須始終服務於‘法理’與‘公正’，而非私怨與暴力。這是我們與那些濫用力量者的根本區彆。”
阿土等人凜然受教。
經此一案，“修真界法律援助中心”處理“老賴”問題有“特殊手段”的名聲，悄悄傳開。雖然淩皓嚴控使用，但這份威懾力本身，就讓許多潛在的債務糾紛消弭於無形，或者促使債務人更願意接受調解。
淩皓的“律令法術”研究，再次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就在趙四還債風波漸漸平息後的第三天，一個衣著華貴、神情倨傲、身後跟著兩名氣息深沉老者的年輕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法律援助中心”。
來人目光掃過店內，最終落在淩皓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看似禮貌實則充滿優越感的笑容：
“淩皓道友，久仰大名。在下金雲宗內門弟子，周慕白。奉家祖‘鐵尺真人’周嚴之命，特來與道友……‘切磋’一下，關於‘法理’與‘規則’的理解。”
他特意在“切磋”和“法理”二字上加重了語氣，眼神中卻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
金雲宗刑律殿首座，“鐵尺真人”周嚴的孫子，親自上門“切磋法理”？
店內氣氛，瞬間凝重。
淩皓看著這個修為已達築基中期、明顯來者不善的周慕白，以及他身後那兩個至少是築基後期的老者保鏢，心中明了。
這是金雲宗保守派，終於按捺不住，要親自下場了。
而且，選擇了“切磋法理”這種看似文雅，實則可能更加凶險的方式。
“哦？不知周道友，想如何切磋？”淩皓放下手中的玉簡，緩緩起身，目光平靜地迎了上去。
平靜之下，戰意暗湧。
言“欠債還錢”，能治小老賴。
那麼，麵對來自大宗門、秉持舊秩序的“法理”挑戰呢？
淩皓知道，真正的考驗，或許這才剛剛開始。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向前走去。
不服？那就——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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