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站在巷口狹窄的光影交界處,像一堵突然拔地而起的牆。
由於背光,那兩個城防軍一時間沒看清來人的長相。
視野裡隻有一個高挑的輪廓,一頭惹眼的紅色長發束成高馬尾,在昏暗的小巷裡顯得格外紮眼。
“哪個不長眼的?沒看警備隊辦案嗎?”
那個拿著匕首的士兵罵罵咧咧地轉過身,嘴裡的汙言穢語還沒吐乾淨,整個人就突兀地僵住了。
那兩柄從未觸碰過‘敵人’的匕首便脫手而出,落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哐當聲。
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副刻進帝都所有基層士兵噩夢裡的麵孔。
暗紅色的披風垂在腳踝,銀白色的輕甲擦拭得一塵不染,最引人注目的還是腰間那柄刻著天平紋路的重劍。
“辦案?”
傑斯提斯的聲音冷得像北地的凍土。
她沒有看那兩個嚇破膽的士兵,目光越過他們的肩膀,落在那個縮在牆角、滿身是血的小女孩身上。
那個有著灰色貓耳的獸人女孩依舊睜著眼,隻是焦距已經有些渙散。
“弗……弗利斯大隊長!”
剛才還不可一世的軍官撲通一聲跪倒在積水中,濺起的泥點打在他那身所謂的整潔製服上。
“大隊長……我們,我們是在清理影響市容的……這是上頭的命令,慶典就要開始了,不能讓這些雜種……”
“哪條法律規定,平民有權剝奪另一個生命的生存權?”
傑斯提斯打斷了他的話,往前走了一步。
厚重的靴子踏在石板上,發出的悶響仿佛踩在兩個士兵的心口上。
“《帝國安保法》第四章第十二條,任何城防人員在非緊急避險情況下,禁止對無武裝平民使用致命武力。根據你們剛才的行為,這已經不是執法,是謀殺。”
她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但這種死板的陳述,在此時此地,比任何怒吼都要恐怖。
“不……不是的!弗利斯大隊長!是這小雜種先動手的!她在慶典期間影響市容,我們隻是在……在執法!”
那個暴躁的男人急忙辯解,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然而,他身邊的同伴卻突然反應了過來。
他死死盯著傑斯提斯空空如也的肩膀,臉上的恐懼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輕蔑與惡意的醜惡嘴臉。
“喂,我說……你怕什麼?”
他用手肘捅了捅同伴,壓低了聲音,但那份囂張卻毫不掩飾,“你忘了?她因為之前駁了副司令的麵子後就被革職了。現在她什麼都不是,就是個有點實力的普通市民罷了。”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炸醒了那個還在恐懼中的衛兵。
他抬起頭,再次看向傑斯提斯。沒錯,她肩膀上那枚象征著警備隊大隊長權力的徽記,已經沒了。
那個曾經讓他們望而生畏,如同行走帝國法典般的存在,現在隻是一個空架子。
“所以呢?我們就是這麼乾了?那咋了?有本事你動手啊,我們親愛的大隊長閣下。”
他攤開雙手,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襲擊在職城防軍,這可是重罪。你這個最懂法的人,應該比誰都清楚吧?隻要你敢碰我一下,我保證,帝都的監獄裡馬上就會多一個‘正義’的夥伴。”
聽聞此言傑斯提斯的身形頓時就僵住了。
她的拳頭攥得死緊,骨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對方的話,精準地戳中了她唯一的軟肋,也是她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信仰——秩序與律法。
她可以無視他們的嘲諷,可以忍受被剝奪的榮耀,但她不能……不能親手去踐踏自己所堅守的法典。
那是她的老師,是無數前輩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成果。
一時間,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警備隊大隊長,竟被兩個不入流的衛兵用她最熟悉的規則給死死地困在了原地。
看著那個紅發女人臉上閃過的掙紮與痛苦,兩個衛兵笑得更加猖狂。
“怎麼不動了?來啊!”
“沒膽的廢物!今天就讓你好好看看,沒了那身皮,你什麼都不是!”
暴躁衛兵獰笑著,再次抬起腳,準備一腳踩碎地上那個貓耳女孩的骨頭。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小小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兩個衛兵的身後。
那兩個沉浸在羞辱強者快感中的男人,對此竟毫無察覺。
“嗯?”傑斯提斯瞳孔一縮,她看到了。
一個看上去還沒她劍高的金瞳小女孩,不知何時已經繞到了對方背後,手裡還……還舉著一根比她自己還高的,通體粉紅,頂端還帶著毛茸茸兔耳朵裝飾的巨大拐杖糖?
這是什麼東西?
沒等她想明白。
“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