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
我緊緊握著那隻不再冰冷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砸。
砸在她的手背上，濺起微小的水花。
“是啊，小雪。”
我的聲音沙啞，喉嚨像被砂紙打磨過一樣生疼。
“那就是個噩夢。”
“現在，天亮了。”
“哥來叫你起床了。”
林雪眨了眨眼睛。
那雙原本空洞無神的眸子裡，此刻正一點點地湧現出神采。
那是屬於人類的鮮活的，帶著溫度的光。
她費力地抬起手。
那隻被改造成半機械結構的手臂，發出輕微的液壓傳動聲。
冰冷的指尖，觸碰到了我的臉頰。
“哥…”
“你瘦了。”
“還有…你怎麼哭了？”
“以前爸媽走的時候，你都沒哭得這麼傷心。”
聽到這句話。
我再也繃不住了。
我一把將她摟進懷裡用儘全身力氣，仿佛要把她揉進我的骨血裡。
“傻丫頭…”
“哥沒哭。”
“哥是被風迷了眼。”
“這裡風太大了，太臟了。”
“咳咳…”
林雪被我勒得咳嗽了兩聲，但她沒有推開我。
而是反手抱住了我的背。
雖然她的手臂堅硬如鐵，但我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哥，我好想你。”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那些壞人…他們給我打針，他們把我的骨頭鋸開”
她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
那些恐怖的記憶即便芯片被毀，依然像附骨之疽一樣刻在她的腦海裡。
“沒事了。”
我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眼中殺意翻湧語氣卻溫柔得像是在哄睡。
“他們加諸在你身上的痛苦。”
“我會千倍、萬倍地討回來。”
“一個都不會放過。”
“老板…”
旁邊的白澤此刻正盯著那台還在瘋狂跳動數據的顯示器，一臉的活見鬼。
他顫巍巍地摘下眼鏡，擦了擦又戴上。
“神跡…這絕對是神跡！”
“腦域受損率正在急速下降！”
“記憶邏輯鏈正在重組！”
“那些被格式化的情感模塊…居然自己長回來了？！”
陳默站在門口這個流血不流淚的鐵漢，此刻也忍不住背過身去。
偷偷抹了一把眼角。
“媽的，這沙子真大。”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一聲尖銳的嘶吼，打破了這溫馨的時刻。
角落裡，李澤天像隻被踩了尾巴的瘋狗拚命地想要往後縮。
但他全身潰爛，稍微一動就是鑽心的劇痛。
“那是第三代傀儡芯片！”
“那是羅斯切爾家族的核心科技！”
“你怎麼可能破解？！你怎麼可能喚醒她？！”
“你是魔鬼！你一定是魔鬼！”
我緩緩鬆開林雪。
幫她理了理淩亂的頭發。
然後，站起身。
轉過頭。
那一瞬間。
醫療室裡的溫度，仿佛降到了絕對零度。
“李澤天。”
我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跳上。
“你剛才說，這是核心科技？”
“你剛才說，這是不可逆的？”
我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攤爛肉。
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這就叫…”
“血濃於水。”
“你…你想乾什麼？”
李澤天看著我眼中的紅光，嚇得魂飛魄散。
“林淵！你不能殺我！”
“我是李家家主！我知道很多秘密！”
“那個‘先生’！我知道他在哪！我可以帶你去找他！”
“不用了。”
我冷冷地打斷了他。
“你的價值，已經榨乾了。”
“至於那個‘先生’…”
“我會自己去找。”
“哥。”
身後，突然傳來林雪的聲音。
雖然虛弱，卻透著一股我從未聽過的冷冽。
“讓我來。”
我愣了一下，回頭看去。
隻見林雪正支撐著身體，艱難地從手術台上坐起來。
她看著地上的李澤天。
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此刻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小雪，你…”
我想去扶她。
她卻擺了擺手，拒絕了。
“哥，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隻會躲在你身後哭的小女孩了。”
她抬起手，看著自己那隻泛著金屬光澤的機械臂。
五指張開，又猛地握緊。
“哢哢——”
空氣被捏爆的聲音。
“他們把我變成了怪物。”
“那我就用這怪物的力量。”
“送他們下地獄。”
她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