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沒有暫停。
是那片空間裡,一切“運動”的概念被一股更磅礴的意誌強行剝奪。
導彈仍蘊含著動能,光束仍奔流著能量。
它們卻都詭異的懸停,恰如琥珀中的蚊蠅。
這詭異絕倫的一幕,讓全球指揮中心內方才燃起的狂熱霎時凍結。
所有人的視線都釘死在屏幕上那個新出現的人影上。
他自“世界之喉”中緩步而出,懸浮於所有利維坦之前。
身著一套樣式古樸的玄黑禮服,剪裁合身,纖塵不染。
肌膚是毫無血色的蒼白,一頭銀發隨意披在肩後。
麵容俊美至極,雙眸是純粹的死黑。
那雙眼不反射丁點光澤,像是兩口吞噬萬物的深淵。
他就那般靜立著,一手負後,一手優雅的撫平衣角褶皺。
那份從容不似身在沙場,倒像恭候一場晚宴的開幕。
“一群吵鬨的野獸。”
他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的貫入每個人腦海。
那是一種通用語,一種直抵靈魂層麵的信息。
“還有一群……更吵鬨的蟲子。”
他的目光掃過下方,那裡的人類軍隊因他出現而陷入混亂。
他的眼神裡是一種貴族審視臭蟲時的嫌惡。
“真是……不成體統。”
話音方落,那些懸停於空的導彈、光束驟然調轉方向。
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原路折返!
“攔截!快攔截!”
龍戰元帥目眥欲裂,發出嘶吼。
然而,為時已晚。
連環的巨爆在人類自己的陣地上衝天而起。
自由聯邦的空天母艦被自家的“奇點”炸彈命中。
龐大艦體發出一聲哀鳴,從萬米高空斷作兩截,燃著烈焰墜落。
歐洲法師塔彙聚的雷火隕石狠狠砸回阿爾卑斯山脈,激起滔天雪崩。
龍國的數座導彈井被折返的“天劍”直接夷為平地。
一個照麵。
一句話。
一個動作。
人類引以為傲的全球火力網土崩瓦解,自食其果。
慘重的損失讓所有領袖麵無人色。
“這……這是什麼怪物……”
“他的能力……並未被削弱?!”
“為何會這樣……”
絕望的疑問在各處指揮中心內蔓延。
林風的公寓內。
秦晚晴扶著林風的手臂,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她能感到,身邊這個男人在那道身影出現後,身體變得前所未有的僵硬。
“他不一樣。”
林風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全無此前的輕鬆。
“利維坦隻是野獸,憑本能戰鬥。”
“而這家夥……是一個真正的‘使用者’。”
“他懂得如何利用法則,甚至……扭曲法則。”
林風的“星球囚籠”壓製的是法則的“效用”,而非敵人對法則的“認知”。
就像你可以繳了一個槍客的槍,卻抹不掉他腦中的射術。
眼前這個銀發男人,就是一個頂尖刺客。
他被奪走了“神槍”,卻依舊能用一把水果刀玩出花來。
方才那一手,並非直接動用法則。
是利用自身對法則的深刻理解,尋到了“星球囚籠”規則的“孔隙”。
再以自己的意誌,強行撬動了那些攻擊的“歸屬”。
他是在炫技。
更是在向林風示威。
“自我介紹一下。”
銀發男人微微躬身,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貴族禮。
他的目光卻精準的穿透無數建築,落在林風身上。
“吾乃‘虛空利維坦’軍團,軍團長‘貪食者’烏洛波洛斯座下,第三使徒。”
“奉吾主之命,前來討要一件東西。”
他的嘴角勾起一個優雅而殘忍的弧度。
“那個殺死了‘黑幕’,並布下這個可笑‘囚籠’的……小偷的靈魂。”
“我能感覺到你,躲在下麵的蟲子裡。”
“是你自己出來,還是要我把你……從你的龜殼裡,一點點摳出來?”
他的聲音充滿了居高臨下的戲謔。
林風沒有回應。
大腦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轉。
麻煩了。
他嚴重低估了敵人的智慧。
他本以為,會是三千頭利維坦一擁而上。
正好用全球火力消耗,自己坐收漁利。
可對方竟派出了一個“指揮官”。
一個懂戰術,懂攻心,實力更是深不可測的指揮官。
這家夥一上來,就癱瘓了人類軍隊,然後直接叫陣。
想逼自己出去,進行“斬首”。
他若一敗,身後人族,萬劫不複。
陽謀。
赤裸裸的陽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