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塊吸飽了墨汁的海綿,沉甸甸的壓在藍月島上。
篝火堆隻剩下一攤灰白的餘燼,偶爾爆出一兩個火星,眨眼便沒了蹤影。
王胖子被兩個服務生架著,走出了六親不認的醉步。
嘴裡還嚷嚷著,明天要生吞十斤海膽。
秦晚晴牽著困得磕頭的林月兒。
一大一小兩個背影,慢慢融進了彆墅的暖光裡。
喧囂退去,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響,變得格外清晰且聒噪。
林風依舊癱在沙灘椅上,像條被曬乾的鹹魚。
他手裡的可樂罐早就空了。
冰塊化成的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滴,涼颼颼的。
“看了半小時戲,不買票就算了,連個掌聲都沒有?”
林風懶洋洋的開口,眼皮都沒抬一下。
“再不出來,我可就要報警抓偷窺狂了。
雖然這島上,並沒有警察。”
海風卷著沙礫,發出細碎的摩擦聲,除此之外萬籟無聲。
“嘖,非得逼我動手是吧?現在的粉絲都這麼不懂禮貌?”
林風歎了口氣,隨手捏扁了手裡的易拉罐。
那團廢鋁在他指尖如同橡皮泥,瞬間被揉成一顆致密的金屬彈丸。
屈指,輕彈。
咻——!
尖銳的破空聲撕裂夜幕。
百米外的一塊巨型礁石瞬間崩裂,石屑紛飛。
“哎呀,手滑。”
林風毫無誠意的嘟囔了一句。
陰影裡終於有了動靜。
一個修長的身影,從椰林後緩緩走出。
黑色的緊身作戰服,勾勒出驚心動魄的線條。
銀色短發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臉上那張狐狸麵具,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張抿得發白的嘴唇。
“感知力不錯。”
女人的聲音如同冰水裡浸過的刀片,又冷又硬。
“不愧是把天都給縫上的裁縫。”
“過獎。”
林風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二郎腿翹得老高。
“如果是來要簽名的,出門左轉排隊。
如果是來推銷保險的,我建議你直接跳海,那邊涼快。”
銀發女人沒理會他的垃圾話,在距離十米的地方站定。
“我是‘鐘表匠’的觀察員。”
“沒聽過。”
林風打斷得乾脆利落。
“聽著像修手表的。
怎麼,你們業務拓展到修補空間裂縫了?”
“我們修補時間。”
女人語氣平淡。
“林風,我來是給你一個忠告。
你那個粗暴的拉鏈方案,正在惹麻煩。”
“就像把腐肉扔進海裡,會引來鯊魚。
你留下的空間波動,正在吸引深淵裡的東西。”
林風挖了挖耳朵,一臉不耐煩。
“大姐,現在是下班時間。
能不能說點陽間的話?
比如哪裡的燒烤更好吃?”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銀發女人抬手指向漆黑的遠海,語氣驟然加重。
“看看那邊。”
林風坐直了身子,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不需要望遠鏡,他那浩瀚的精神力瞬間鋪開,如同一張大網罩向海麵。
下一秒,林風原本懶散的表情僵住了。
五十海裡外,一支豪華遊艇編隊正靜靜的漂在海上。
那是今天下午,還在瘋狂開趴體的那群富二代。
此刻,十二艘遊艇燈火全滅,宛如一群海上的幽靈墓碑。
沒有音樂,沒有尖叫,連海浪拍打船體的聲音都消失了。
船上空無一人。
甲板上殘留著還沒喝完的香檳,雪茄在煙灰缸裡燃儘成灰。
所有人都如同被橡皮擦,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了一樣。
隻有船舷和甲板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深紫色的粘液。
那玩意兒在月光下蠕動著,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
好似腐爛的海藻,混合了硫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