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學院的晨鐘剛響過三聲,爭執便已如野火燎原。
林默言站在藏經閣外的回廊上,聽見裡麵傳來激烈的爭吵。她本是為追蹤“靈力放大器”的殘餘信號而來,卻意外撞見一場意料之外的風暴——人族交換生與魔族本土學生因一道基礎咒術題的解法爆發衝突。
“你們人類連靈脈都感應不到,憑什麼用那些冰冷的‘代碼’來解咒?”一個魔族少年拍案而起,鱗片因憤怒微微張開,“咒術是血脈與意誌的共鳴,不是機器能模擬的!”
對麵的人族少女毫不退讓:“可我的程序算出了正確結果,誤差小於千分之一!你們的咒文冗長又不穩定,還依賴施術者狀態——這根本不科學!”
“科學?哈!等你的‘科學’擋住噬靈咒再說吧!”
林默言皺眉。她認得那道題——“靈流擾動下的空間錨定”,正是奶奶筆記中反複強調的“跨界共通模型”。三百年前,兩界尚未完全隔絕時,這類問題本就是共同研究的課題。
她推門而入。
藏經閣內,數十名學生圍成兩圈,中間的石桌上攤著咒術卷軸與電子平板,空氣中靈力與數據流交織紊亂。院長不在,隻有幾位助教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吵夠了嗎?”林默言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忽視的穿透力。
眾人一愣,有人認出她:“是林默言!‘靈力導流程序’的作者!”
魔族學生冷哼:“程序再強,也不過是模仿咒術的拙劣複製品。”
林默言沒理會挑釁,徑直走向書架深處——那裡有一排標著“古遺物·封存”的檀木櫃。她記得奶奶提過,咒術學院建院之初,曾設下七處“認知錨點”,用於調和兩界知識體係的衝突。其中一處,就在藏經閣。
她指尖拂過櫃麵,在第三格底部摸到一道微不可察的凹槽。輕輕一按,一塊青銅殘片滑出。
編號:“274”。
正是學院成立之日。
殘片入手溫潤,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震顫。林默言將其置於中央石桌,刹那間,一道柔和光幕自殘片升起,映出一段塵封影像——
畫麵中,奶奶身著素青長衫,站在同樣位置,麵對一群劍拔弩張的學生。她神色平靜,將一本手寫代碼冊與一卷古老咒術卷並排放在桌上,聲音清晰如昨:
“能解決問題的,就是好方法。何必分人族魔族?分代碼咒術?”
影像中的學生們先是沉默,繼而有人嘗試用對方的方法重解題目。不多時,驚呼聲此起彼伏——無論用代碼迭代還是咒文引導,最終的空間錨定點竟完全重合。
現實中的爭執戛然而止。
那位魔族少年怔怔看著自己的咒術卷,又看向人族少女平板上滾動的代碼,喃喃道:“……怎麼可能?我們的路徑完全不同……”
“但終點一致。”林默言輕聲說,“因為你們解的是同一個世界的問題。”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而溫和的笑聲從門口傳來。
“三百年前,女先生就是這樣教我們的。”
眾人回頭,隻見一位白發老者緩步走入。他身披墨色長袍,袖口繡著九道銀紋——那是咒術學院院長的標誌。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右臂上的鱗片紋路,竟與魔尊如出一轍。
“師叔?”林默言脫口而出。
老者點頭,目光落在青銅殘片上,眼中泛起追憶:“我是魔尊的師弟,也是當年女先生在學院任教時的學生。那時,我們稱她‘女先生’,不分種族,隻敬其智。”
他走到桌前,指著代碼與咒術卷:“你們以為這是兩種體係?其實隻是同一真理的兩種語言。代碼是邏輯的詩,咒術是意誌的歌。而世界,聽得懂兩者。”
學生們麵麵相覷,羞愧與震撼交織。
“不如……我們一起解一次?”人族少女鼓起勇氣提議。
“好。”魔族少年點頭。
眾人圍攏,有人用粉筆在地上繪製靈力流向圖,有人同步輸入參數到共享終端。代碼行與咒文符交錯書寫,如同兩條溪流各自奔湧,卻朝著同一片海洋。
當進行到第274步時,奇跡發生了。
代碼生成的數學軌跡與咒術勾勒的靈紋路徑,在地麵交彙於一點,繼而向外延展,形成一個完美的圓。圓心處,青銅殘片自動懸浮,投射出奶奶最後一句話:
“圓無始無終,法無高下。唯求真者,得見全貌。”
整個藏經閣陷入寂靜,唯有靈力與數據在圓中和諧共振。
院長撫須而笑:“今日,你們重現了‘雙軌歸一’之陣。這陣,女先生當年用了三個月才教會我們,你們隻用了一刻鐘。”
“因為我們站在她的肩膀上。”林默言輕聲說。
院長深深看了她一眼:“不,是因為你們願意彼此傾聽。”
爭執煙消雲散。學生們自發交換筆記,魔族少年教人族少女如何感知靈脈波動,人族少女則幫魔族同伴優化咒文效率。有人甚至開始嘗試將代碼嵌入咒印,或將咒術邏輯轉化為算法函數。
林默言悄然退至窗邊,望著庭院中重新融洽的身影,心中湧起暖意。柳玄舟想用分歧撕裂兩界,卻忘了——真正的智慧,從來不怕融合。
她低頭,發現青銅殘片已化作一枚小小的圓環,靜靜躺在掌心。環內側刻著一行小字:
“第275號殘片,藏於‘共鳴鐘樓’頂層。鐘響之時,代碼與咒文同頻。”
遠處,學院的鐘樓傳來悠揚鐘聲,恰好二十七響。
林默言握緊圓環,轉身離去。風穿過回廊,吹動她衣角,也吹散了最後一絲隔閡的塵埃。
而在藏經閣地麵,那個由粉筆繪成的圓依舊清晰。陽光透過彩窗灑落,照亮了交彙處——那裡,既非代碼,也非咒文,而是一個全新的符號:
∞無窮)。
象征著,理解的可能,永無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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