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信息量巨大。
第一,我去了,酒也喝了,給足了劉主任麵子。
第二,我心裡裝著工作,裝著科裡,我是個有責任心的人。
第三,我沒提任何關於提拔的事,仿佛那隻是酒桌上的一個玩笑。
錢衛國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這小子,滑不留手,滴水不漏。他把一場驚心動魄的政治博弈,輕描淡寫地歸結為“喝了點酒,有點上頭”。
“年輕人,事業心重是好事。”錢衛國點了點頭,語氣緩和了些,“但也要注意身體。工作是做不完的。”
他頓了頓,看似隨意地拿起桌上倒扣的茶杯,在手裡摩挲著,繼續說道:“劉主任這個人,熱情,喜歡提攜後進。他看好你,是你的福氣。不過……”
他話鋒一轉,眼神變得意味深長:“有時候,彆人的‘福氣’,未必適合自己。穿多大的鞋,走多遠的路,自己心裡要有數。周秘書長把你放在我們科,自然有他的道理。”
蘇晨心中冷笑。
狐狸尾巴,還是露出來了。
錢衛國這番話,明著是開導,暗著是敲打和試探。他既想確認蘇晨是不是真的拒絕了劉長河,又想強調“周秘書長”和“我們科”的存在,把蘇晨往自己這邊拉。
蘇晨臉上立刻浮現出感激和認同的神情,他用力地點了點頭:“科長您說得太對了!我就是這麼想的!我剛來,寸功未立,哪敢奢求什麼‘福氣’。能跟在您身邊,踏踏實實學點東西,把周秘書長交代的本職工作做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又一次,把“周秘書長”和“本職工作”這兩麵大旗高高舉起,把自己牢牢地釘在了一個“安分守己的好下屬”的人設上。
錢衛國看著他那張真誠到毫無破綻的臉,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準備好的一肚子話術,又一次無功而返。
他隻能乾笑兩聲:“嗯,有這個覺悟就好。”
說完,他將茶杯重新倒扣在桌上,又埋頭看起了文件,不再言語。
一場無聲的交鋒,再次以蘇晨的“勝利”告終。
辦公室重新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但蘇晨知道,平靜隻是表象,水麵之下,暗流已經開始加速。他拒絕劉長河,就像在一盤微妙平衡的棋局中,主動移走了一顆棋子。整個棋盤的勢,都將因此而改變。
果然,上午快下班的時候,周鴻途的秘書親自打來內線電話,讓蘇晨去一趟秘書長辦公室。
這個消息,讓綜合二科的氣氛,再次凝固。
李月停下了剪指甲的動作,王建國手裡的報紙滑落在地,錢衛國看文件的目光也瞬間定格。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
蘇晨走進那間熟悉的、寬敞明亮的辦公室時,周鴻途正背對著他,站在窗邊,手裡拿著一個青瓷噴壺,慢條斯理地給窗台上的那幾盆蘭花澆水。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給他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金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種不真實的威嚴感。
“秘書長,您找我。”蘇晨在他身後三步遠的地方站定,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
周鴻途沒有回頭,依舊專注地伺候著他的花草。水珠從細密的噴嘴中灑出,落在翠綠的葉片上,滾來滾去,晶瑩剔透。
“昨晚的飯,好吃嗎?”
他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蘇晨的心臟,猛地一跳。他知道,這個問題,他怎麼回答,都是錯。
說好吃,是沒心沒肺。說不好吃,是背後非議領導。
他沉默了片刻,用一種近乎於陳述的語氣,平靜地回答:“報告秘書長,春江月的淮揚菜,做得確實地道。尤其是那道清燉蟹粉獅子頭,肥而不膩,入口即化。”
他不評價飯局,隻評價菜。
周鴻途澆水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轉過身,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既沒有讚許,也沒有不滿。他將噴壺放在窗台上,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然後指了指桌上的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牛皮紙材質的舊檔案袋,因為年代久遠,邊角已經磨損,上麵用鋼筆寫著一行字,字跡已經有些模糊。
“看看這個。”周鴻途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
蘇晨走上前,拿起那份檔案袋。
入手很沉,裡麵似乎裝著厚厚一遝材料。他看清了封麵上的那行字,瞳孔,在瞬間,縮成了針尖大小。
檔案袋上寫著——
《關於南州市廢棄七號療養院曆史遺留資產問題的調查報告初稿)》。
廢棄療養院!
父親的遺囑,那道隱藏的“寶藏”言靈,指向的正是這個地方!
蘇晨感覺自己的呼吸,在這一刻,幾乎停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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