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頭的話像一盆冰水,澆滅了陸遠心中剛剛燃起的一絲暖意。
他看著院子裡那些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而激動不已的村民,再看看老劉頭臉上那深刻如溝壑的憂慮,瞬間明白了。
紅旗村最大的敵人,不是貧窮,不是乾旱,而是根植於人心深處,幾十年積攢下來的隔閡與猜忌。這玩意兒看不見,摸不著,卻比任何高山都難逾越。
“陸鎮長,這劉王兩姓的矛盾,是老祖宗輩上傳下來的。您是好官,我們都認。可你要是稍微偏一點,哪怕隻是看著像偏了,這人心就散了。人心一散,彆說金窩窩,草窩窩都得叫人給扒了!”老劉頭說得懇切,聲音裡滿是無奈。
陸遠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
他知道,這是他在紅旗村的第一個真正考驗。修水渠,拉投資,那是技術問題。而解決人的問題,才是政治。
“係統,分析當前局麵,生成解決方案。”陸遠在心中默念。
【劇本:《紅旗村的“內戰”》已開啟。】
【核心矛盾:劉、王兩姓宗族矛盾,代表人物:劉二蛋,王鐵柱。】
【通關目標:化解直接衝突,建立統一戰線,為後續發展掃清障礙。】
【可選角色卡:1.【和藹可親的調解員】成功率20,易被視為和稀泥);2.【鐵腕無情的獨裁者】成功率10,易激化矛盾);3.【公平嚴苛的教官】成功率70,需設立無法辯駁的規則與考驗)。】
陸遠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第三個。
調解?幾十年的矛盾,靠他一個外人幾句話就能調解,那才是天方夜譚。強壓?壓力越大,反彈越凶。唯一的辦法,就是設立一個全新的、絕對公平的規則,讓他們在新的規則裡,自己分出高下,或者……握手言和。
“劉大爺,這事我知道了。”陸遠拍了拍老劉頭的肩膀,“您放心,我心裡有數。一碗水,我肯定給它端平了。”
他轉身回到院子中y,清了清嗓子。
“大家靜一靜!”
原本熱火朝天的場麵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他。
“剛才大家對考察組的人選很熱情,這是好事!”陸遠目光掃過人群,精準地鎖定了兩個年輕人。
一個身材壯碩,皮膚黝黑,眼神裡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正是劉二蛋。另一個稍顯清瘦,但目光銳利,透著一股機靈勁兒,是王家的王鐵柱。兩人正分站人群兩端,互相用眼角的餘光瞥著對方,像兩隻好鬥的公雞。
“但是!”陸遠話鋒一轉,“考察組不是去旅遊觀光,是去給咱們紅旗村找致富門路的,是去打前站的!這個組長,必須是村裡最能乾、最有擔當的年輕人!所以,我決定,這個組長的人選,不能靠嘴說,得靠事實來證明!”
他指著劉二蛋和王鐵柱:“劉二蛋,王鐵柱,你們兩個,都想當這個組長,對不對?”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火花,然後異口同聲地吼道:“對!”
“好!有誌氣!”陸遠笑了,“那我就給你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他走到那塊小黑板前,擦掉原來的字,畫了一副簡易的地形圖。
“從村西頭的鷹愁崖到黑水潭,是咱們引水渠工程最難的一段。那裡的地形,縣水利局的舊圖紙上畫得很模糊。現在,我需要一份最精準、最詳細的手繪地圖,上麵要標明每一塊巨石,每一個陡坡,每一片軟土。”
陸遠的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移動,聲音變得嚴肅而冷峻。
“我給你們一天時間。你們可以各自帶兩個人,工具隨便挑。明天這個時候,誰交上來的地圖更詳儘,更準確,更能為施工隊提供價值,誰就是考察組的組長!我,親自帶他出去!”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你們誰的地圖是瞎畫的,想糊弄我,那不僅組長沒份,以後村裡任何好事,你也彆想沾邊!”
【角色卡【公平嚴苛的教官】已激活。】
陸遠的氣場瞬間變了,那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讓所有嘻嘻哈哈的人都收起了笑容。
劉二蛋和王鐵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胸膛起伏著。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意氣之爭了,而是關係到未來和榮譽的決鬥。
“陸鎮長,我乾!”王鐵柱搶先一步喊道。
“誰怕誰!乾就乾!”劉二蛋梗著脖子,不甘示弱。
“行!那就這麼定了!現在就去準備,明天這個時候,我在這裡等你們的成果!”陸遠一揮手,不給任何人再說話的機會。
一場無形的競賽,就此拉開序幕。
第二天,日頭偏西。
村委會大院裡擠滿了人,比昨天開工儀式時還熱鬨。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這場龍爭虎鬥的結果。
劉二蛋和王鐵柱兩撥人幾乎是同時回來的,一個個灰頭土臉,衣服上全是泥漿和劃破的口子,看著狼狽不堪,但眼神卻異常明亮。
兩份地圖,一左一右,被釘在了村委會的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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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站在牆前,仔細地比對著。兩份地圖都畫得極為用心,山勢走向、岩石分布,都標注得清清楚楚。劉二蛋的圖,勝在力量感,線條粗獷有力,對那些需要爆破的巨石標注得尤其醒目。王鐵柱的圖,則勝在精細,連哪幾棵樹的樹根可能會影響地基,都用小字做了備注。
單從圖上看,兩人竟是旗鼓相當,難分高下。
村民們也圍著看,議論紛紛,劉王兩姓的人,自然都說自家的孩子畫得好。
“陸鎮長,您看,俺們二蛋這圖,多清楚!”
“鐵柱這個才叫細致,當組長就得要這種心細的!”
陸遠沒有理會眾人的議論,他忽然指著兩幅圖上同一個位置,一個被畫了紅色叉叉的地方,問道:“這個地方,是怎麼回事?”
劉二蛋和王鐵柱對視了一眼,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還是劉二蛋先開了口,聲音有些甕聲甕氣:“那裡……是鷹愁崖下麵的一片沼澤地,地圖上沒標。俺們隊有個人陷進去了,差點出不來。”
王鐵柱也立刻接話:“俺們也碰到了。那泥巴邪乎得很,看著是乾的,一腳下去就往裡吸。俺們是用幾根木頭搭著才過去的。”
陸遠看著他們倆,忽然笑了:“那你們是怎麼把人弄出來的?又是怎麼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