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書記公子留學費用,五十萬美金,已通過香港賬戶轉出。”
這行字,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孫德海的眼球上。他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他最後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他想起了那個貪得無厭的小舅子,想起了那個被他當成刀使的年輕人陸遠,想起了自己一步步走上高位,又一步步滑向深淵的過往。一幕幕畫麵在腦海中閃過,最後都定格在了這張照片上。
原來,不是趙天龍背叛了他。
是有人,拿到了趙天龍的命根子,也拿到了他的。
“孫德海同誌,”周正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根據《中國紀律處分條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監察法》的有關規定,經省委批準,省紀委監委決定對你進行立案審查調查,並采取留置措施。這是你的留置決定書,你看一下。”
一份文件被推到孫德海麵前。
他低著頭,看著那份文件,上麵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卻像是一篇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判詞。
他沒有去看,也沒有簽字。
他隻是抬起頭,目光越過周正的肩膀,望向窗外。窗外,陽光明媚,東林區的市容一覽無餘。那是他曾經引以為傲的“江山”,是他一手打造的王國。
可現在,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了。
他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曾意氣風發,也曾想過要為民請命,乾出一番事業。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是從第一次收下那個紅包開始?還是從第一次幫人擺平麻煩開始?
他記不清了。
他隻知道,當他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他。而現在,他被深淵徹底吞噬了。
“我……能打個電話嗎?”孫德海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乾澀,像兩塊砂紙在摩擦。
“規定不允許。”周正搖了搖頭。
孫德海慘然一笑,笑容比哭還難看。他緩緩地站起身,因為坐得太久,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被身後的兩名刑警一左一右地扶住。
他沒有反抗,像一個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的木偶,任由他們擺布。
當他被帶出辦公室門的時候,他看到走廊裡站滿了區委區政府的乾部。那些往日裡對他畢恭畢敬、阿諛奉承的下屬們,此刻都用一種複雜、驚懼、甚至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他。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儘致。
孫德海的目光,最後落在了人群中一個年輕人的臉上。
陸遠。
他怎麼會在這裡?
孫德海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看到陸遠站在人群的最後方,神情平靜,那雙清澈的眼睛正靜靜地看著他,沒有憐憫,沒有嘲諷,隻有一種局外人般的淡漠。
在四目相對的刹那,孫德海的腦子裡像是有驚雷炸響。
是他!
一切都串起來了!
那份讓他一文驚動全市的報告,那次讓他焦頭爛額的拆遷,那把被他用來“殺人”的刀……
原來,從一開始,自己才是那個被算計的獵物!他以為自己在第五層,可人家,在大氣層!
“陸遠……”孫德海的嘴唇蠕動著,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一股急火攻心,他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孫德海的時代,以一種極其狼狽的方式,落幕了。
消息如海嘯般席卷了整個星海市官場,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政治地震驚得目瞪口呆。
而在風暴的中心,東林區,則陷入了巨大的權力真空和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
市委書記的辦公室內,煙霧繚繞。
陸遠坐在書記的對麵,將自己如何發現線索,如何兵行險著,如何將證據送出的過程,有選擇地、藝術性地進行了彙報。他將一切都歸結於一個基層乾部的責任心和對黑惡勢力的痛恨,巧妙地隱去了係統的存在。
市委書記聽完,長久地沉默著,隻是不停地抽煙。
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內心充滿了震撼和一絲後怕。這個陸遠,膽子太大了,手段也太狠了。他就像一把最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找到了病灶,然後以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將毒瘤連根剜了出來。
雖然過程驚心動魄,甚至可以說出格,但結果,卻是好的。
“孫德海倒了,東林區的班子,現在群龍無首,人心惶惶。”市委書記終於開口,他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裡,目光灼灼地看著陸遠,“爛攤子,總要有人收拾。”
陸遠沒有說話,他知道,書記的話還沒說完。
“我給你兩個選擇。”書記伸出兩根手指,“第一,市委給你記大功,調你去一個條件好的清閒部門,遠離這是非之地。你這次得罪的人太多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書記頓了頓,眼神變得更加深邃。
“第二,留下來,就在東林區。孫德海留下的這個爛攤子,你去收拾。這個火山口,你去坐。”
整個辦公室,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這是一個考驗,也是一個機會。
陸遠緩緩抬起頭,迎著書記的目光,他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書記,我選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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