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星海市浸泡在一片虛假的繁華裡。
常鴻的辦公室沒有開燈，他像一尊石雕，長久地坐在黑暗中。指間的雪茄已經熄滅，冰冷的煙灰落在他價值不菲的西褲上，他毫無知覺。空氣裡，那股錢東來咆哮時留下的血腥味，似乎還未散儘。
“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船要是翻了，誰也彆想上岸！”
這句話，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錐，反複刺紮著他的神經。他知道，錢東來那種亡命之徒，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與其被動地等著那本“賬本”引爆，不如主動出擊，在牌桌被掀翻之前，先將那個最礙眼的對手，徹底清理出局。
他拿起那部加密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臉上，表情陰鷙。電話撥通後，他隻說了兩個字：“進來。”
幾分鐘後，辦公室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滑了進來，然後將門輕輕帶上。來人中等身材，貌不驚人，丟在人堆裡立刻就會找不見。他就是老九，一個在星海市的陰影裡，為常鴻處理了無數臟活的“清道夫”。
“市長。”老九的聲音低沉沙啞，像砂紙摩擦過木頭。
常鴻沒有看他，目光依舊投向窗外那片由霓虹燈勾勒出的城市天際線。他緩緩開口，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冰冷：“我要的東西，有眉目了嗎？”
老九從懷裡取出一個牛皮紙袋，放在常鴻的辦公桌上，動作輕得像一片落葉。“市長，都查了。陸遠這個人……太乾淨了。”
“乾淨？”常鴻終於轉過頭，黑暗中，他的眼睛像狼一樣閃著幽光。
“乾淨得不正常。”老九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困惑，“我們的人去了他老家，去了他待過的青陽鎮，訪遍了他的舊鄰居、老同事。所有人都說他好。在青陽鎮，他幫扶過的貧困戶現在還念著他的恩。他個人的財務狀況我們也查了，所有銀行流水都清清楚楚，不但沒有一筆來曆不明的收入，反而有好幾筆給貧困學生的匿名捐款。”
老九頓了頓，繼續說：“至於您最關心的，他和紅棉資本的蘇紅棉。兩人確實在青陽鎮時期就有交集，陸遠幫過她的項目解決過麻煩，但所有流程都合法合規，找不到任何破綻。之後，兩人在公開場合見過幾次麵，都是大型會議或者考察活動，身邊圍滿了人。我們找不到任何一張他們單獨相處的照片，通話記錄也查了，除了工作，沒有半句私話。”
“乾淨……”常鴻咀嚼著這個詞，嘴角咧開一個猙獰的弧度，“這個世界上，哪有真正乾淨的人？隻有藏得更深的老鼠。找不到證據，就給我製造證據！”
老九的身體微微一僵，他知道，常鴻這次是真的要下死手了。
常鴻站起身，打開了辦公室的燈。刺目的白光瞬間充滿了整個空間，也照亮了他眼中瘋狂的血絲。他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拉開抽屜，將那個寫著“陸遠”二字的黑色文件夾重重地拍在桌上。
“履曆顯示，他從青陽鎮的一個小科員，到今天的市委常委，隻用了不到五年。這正常嗎？不正常！這背後，一定有見不得人的交易！”
“蘇紅棉一個做生意的女人，憑什麼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身上下重注？從青陽鎮到東林區，再到這次的百工坊，幾十個億的資金說投就投。這符合商業邏輯嗎？不符合！這背後，一定有比金錢更緊密的捆綁！”
常鴻的手指，在那份乾淨得刺眼的履曆上用力敲擊著，發出“篤篤”的聲響，像是在為陸遠敲響喪鐘。
“老九，你聽好了。”常鴻抬起頭，目光如刀，直刺老九，“我要你，把這些‘不正常’和‘不符合’，變成一份邏輯嚴密、證據確鑿的舉報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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