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如刀,刮過焦黑的斷壁殘垣,發出嗚咽般的悲鳴。
楚風站在徐教授辦公室的廢墟前,雨水順著他漆黑的發梢滴落,手中的半張焦紙已經徹底化作一灘模糊的墨跡。
他緩緩閉上雙眼,眉心處傳來一絲微不可查的灼熱感,再睜開時,整個世界的色彩在他瞳孔中悄然改變。
靈瞳,開啟!
在常人眼中死寂的焦土,此刻在他的視野裡卻是一片如蛛網般密布的黑色氣流。
這些黑氣陰冷、粘稠,如附骨之疽,死死纏繞在每一寸被火焰舔舐過的物體上。
這正是“匿跡香”燃燒後獨有的陰蝕之氣!
此香點燃後,不僅能遮蔽活人的氣息,更能擾亂磁場,讓現代監控設備形同虛設。
楚風凝神,順著最濃鬱的一道黑氣逆流而上。
眼前的景象開始飛速倒退,時間仿佛在他的瞳中逆轉!
他“看”到了一道模糊的黑影,在昨夜的火光中潛入辦公室。
那人動作迅捷而無聲,熟練地從懷中取出一張暗黃色的符紙,指尖一撮,符紙無火自燃。
就在火光亮起的刹那,楚風的瞳孔猛地一縮——點燃符紙的那幾根手指,指尖竟泛著一層詭異的暗紅色血光,仿佛常年浸泡在朱砂與鮮血之中,散發著隻有老練祭師才有的不祥氣息。
黑影在燒毀了所有文件後,並未立刻離去。
他走到辦公室的承重牆邊,用那泛著血光的手指,在牆角不起眼的磚縫裡,刻下了一道極細、卻又深可見骨的紋路。
一個倒懸的十字!
那符文的轉角、筆鋒,與他在廢棄龍王廟那塊鎮魔石碑底部看到的封印符角,竟是如出一轍,同根同源!
“嗡”的一聲,楚風腦中一片轟鳴,眼前的幻象瞬間破碎。
他踉蹌著後退半步,胸口劇烈起伏。
這不是滅口!
如果隻是為了掩蓋蹤跡,絕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的挑釁符號。
這是示威,是警告,是來自那個黑暗角落的無聲宣告——我們知道你的存在,我們就在你身邊!
歸途的雨,悄然停了。
在老舊的居民樓下,昏黃的路燈拉長了楚風孤寂的身影。
院門口,陳伯正蹲在小馬紮上,借著燈光眯著眼修補一個破了洞的柳條簸箕。
他手很巧,乾枯的手指如同穿針引線一般,將斷裂的柳條重新編織起來。
看到楚風回來,陳伯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渾濁的老眼,在他失魂落魄的臉上掃了掃,最終化作一聲低沉的歎息:“那把火……不乾淨。”
楚風腳步一滯,看向這位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老人。
陳伯放下簸箕,在滿是補丁的中山裝內袋裡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個用牛皮紙包著、邊緣已經磨得發毛的破舊賬本。
他用滿是褶皺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翻開,推到楚風麵前,指著其中一頁。
那是一頁用鋼筆記錄的補償賬目,字跡已經有些褪色,但依舊清晰——“九三年冬,龍王廟炸碑案,補償金三戶,唯楚家拒領。”
楚風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
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因意外雙雙離世,他從未聽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
龍王廟?
炸碑案?
陳伯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在訴說一個塵封已久的禁忌:“你爹那年,是龍王廟的守碑人。那幫人炸了碑,說是意外,給了撫恤金。彆人都領了,就你爹,把錢摔了回去,隻說了一句話……”
陳伯頓了頓,渾濁的那筆錢,他到死都沒要。
後來……沒過多久,你爹媽就出了意外。”
玉不歸位,魂不得安!
楚風猛地握緊了胸前那塊貼身藏著的古玉,一股灼熱的暖流瞬間從玉中湧出,燙得他手心發麻,仿佛在回應著他血脈深處那被遺忘的呼喚。
他終於明白了!
自己的靈瞳覺醒,並非偶然!
這是一種傳承,一種銘刻在血脈裡的宿命!
他不是幸運兒,他是……繼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