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雲翻湧的天幕下,斷魂橋像條蒼白的巨蟒橫亙在虛空。
楚風望著橋麵泛著青灰的人骨——每塊骨頭上都嵌著渾濁的眼窩,不知多少代覺醒者的殘魂困在其中,隨著他的目光掃過,便有細碎的嘶吼鑽進耳膜。
“你們彆過來。”他反手按住蘇月璃欲抬的手腕,掌心能摸到她脈搏跳得極快,“這橋專噬活人的精氣神,我靈瞳能壓著點。”
蘇月璃盲紗下的睫毛抖了抖,剛要開口,阿蠻已經攥住她後領往後拖。
苗疆漢子悶聲:“楚兄弟說退就退。”雪狼則蹲在三人腳邊,喉嚨裡滾著警告的低鳴,尾巴尖緊緊勾住蘇月璃的裙角。
楚風深吸一口氣,左腳剛踏上橋板,耳膜便“嗡”地炸開。
無數畫麵劈頭蓋臉砸來——披獸皮的先民在祭壇上剜出自己的眼睛,穿玄色祭服的巫女跪伏著將眼球串成燈芯,還有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在火海裡哭嚎,眼淚落進眼骨的凹痕裡……
他咬得腮幫發疼,強行閉緊靈瞳。
左眼的銀火卻不受控地翻湧,順著眼尾燒到太陽穴。
這時候,橋下翻湧的黑霧突然有了形狀——那些糾纏的能量絲線,竟和蘇月璃額間正在滲血的印記完全重合!
“原來是這樣!”楚風踉蹌著扶住橋欄,指節幾乎要嵌進人骨裡。
他終於明白為何墟舟總在蘇家女嗣覺醒時出現,那些世代相傳的“血脈印記”根本不是守護,而是引信!
就像線穿起的銅錢,蘇月璃就是那根把所有惡念串成陣的線!
“蘇月璃不能進觀天閣!”他猛地轉頭,聲音裡帶著破音。
可話音未落,盲紗下的紅痕突然“啪”地崩裂。
一縷黑氣從蘇月璃眉心竄出,在空中凝成血字——【啟祭】。
天穹“哢嚓”裂開蛛網狀的縫隙,百盞人皮燈籠如暴雨般砸下。
每盞燈芯都是顆還在轉動的眼球,瞳孔裡映著的麵孔楚風在新聞裡見過:去年失蹤的考古隊隊長、上個月報案的風水師、甚至還有校史館裡掛著照片的老教授……
“百燈燃瞳,祭典重啟!”
震耳欲聾的銅鐘聲裡,白骨司使從觀天閣頂樓掠下。
玄鱗長袍掃過之處,人皮燈籠開始旋轉,形成巨大的火環。
他空瞳冠冕下的臉藏在陰影裡,聲音卻像鐵錐紮進人腦子:“這腐爛的世道該碎了!用百瞳煉通冥鏡,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
楚風的靈瞳自動展開,看見七道暗紅的能量流從燈籠裡竄出,在蘇月璃頭頂彙聚成漩渦。
她被黑氣纏得雙腳離地,眉心的星紋鎖鏈“噗”地刺穿手腕,鮮血滴在火環上,騰起陣陣焦臭的青煙。
“她是第七脈歸源樞!”楚風咬碎後槽牙。
左手迅速摸向心口,那裡還貼著從昆侖帶回來的古玉殘片——守陵人留下的星力殘餘,此刻正和靈瞳產生蜂鳴般的共振。
他將殘片按進皮膚,感知著自身能量波動被一點點屏蔽,像塊石頭沉進深潭。
“阿蠻!”他頭也不回地低吼。
竹簍“唰”地掀開,苗疆蠱霧裹著腐葉香炸開。
楚風借著白霧掩護翻滾出去,在離陣基三步遠的地方停住——陣眼埋在地底,表麵刻著的星圖正在吸收蘇月璃的血。
他扒開碎石,指尖剛觸到陣基,便被燙得縮回手:“需要星祭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