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麵炸裂聲混著驚雷炸響,豆大的雨珠砸在楚風後頸,激得他渾身一震。
他撲出去的手離蘇月璃的衣角隻差半寸,那隻從倒影裡伸出來的蒼白巨手卻已扣住她肩頭——枯枝般的指節深深陷進紅嫁衣,在她雪膩的皮膚上勒出青紫色的痕。
“月璃!”楚風喉間泛起腥甜,破妄靈瞳在劇痛中自動全開。
視野裡的世界驟然扭曲成流動的光網:巨手並非實體,而是千萬條暗紅絲線纏繞而成,每根絲線儘頭都浮著模糊的人影——是陳三爺說過的金絲樓觀戲者!
他們的麵容被怨念揉成一團,卻都朝著蘇月璃的方向伸出手,像無數隻無形的鉤子要將她拽進倒影裡。
“鬼市不是入口......是回響!”楚風指甲掐進掌心,鮮血混著雨水滴在青石板上。
他突然想起陳三爺紙箋上的“戲裡的話,聽聽就行”,喉嚨發緊——這些觀戲者當年沉溺於沈萬金編排的“人戲”,死後執念不散,竟把鬼市變成了困住生者的“戲籠”!
那巨手根本是“戲籠”的門閂,專拉“半死之身”當新戲子!
蘇月璃被拽得踉蹌,額角虛眼劇烈跳動,黑紅咒光從眼縫裡滲出來,像有另一個意識在撕扯她的身體。
她仰頭看向楚風,雨幕裡的眼睛亮得驚人:“楚風!
陳三爺說過......“話未說完,巨手猛地收緊,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楚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摸向懷裡的金卷殘片,指尖觸到那片冰涼的晶石時,突然想起幻象裡陳三爺擺的七枚銅錢陣——鬼市要的不是命,是“戲”!
而破局的關鍵,或許就藏在金樓滅門夜的記憶裡!
“以靈瞳為引,逆溯時間!”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開,將金卷殘片狠狠拍在心口。
晶石與靈瞳產生劇烈共鳴,眼前的雨幕瞬間扭曲成灰色漩渦,意識被扯進濃稠的黑暗裡——
1937年的雨夜。
陳三爺縮在地窖最深處,七枚銅錢在青石板上擺成環形,他的聲音帶著哭腔:“鬼市不開陽間門,隻開倒影中......可它要的不是命,是’戲‘!
誰入戲,誰成祭!“
畫麵一轉,沈萬金跪在戲台中央,金卷被他投入火盆。
楚風瞳孔驟縮——那火焰裡的金卷根本沒燒,反而浮起與鏡湖倒影一模一樣的夜市輪廓!
沈萬金的咒語混著雨聲鑽進耳朵:“以我子魂,換我壽延;以百人命,演一出彆姬......”
“原來鬼市是那晚慘劇的記憶投影!”楚風的意識在回溯中震顫。
他終於明白,沈萬金用兒子的命和百條人命當燃料,把金樓滅門夜的慘劇煉成了會“吃”活人的“戲”,每吞噬一個“半死之身”,這出戲就能多演一場!
“月璃!”楚風猛地抽離意識,額頭滲出豆大的冷汗。
他睜眼時,巨手已經將蘇月璃拖到湖麵中央,她的紅嫁衣浸滿水,像團要被撲滅的火。
阿蠻的骨釘“叮”地釘入湖岸四角,苗語鎮魂咒在雨裡炸開;雪狼前爪刨開的泥坑裡,黑水咕嘟咕嘟往外冒,濺在它皮毛上發出“嗤啦”的腐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