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的左腿重重磕在鏡湖凝結的血泥上,左手死死摳進石縫,指節泛白如骨。
左眼的劇痛不是單純的灼燒,更像有把刻刀在刮削眼球後的神經,每一下都扯著後頸的筋脈發顫。
他能聽見自己喉間溢出的悶哼,像受傷的獸。
“楚風!”蘇月璃的手掌貼上他後頸,帶著體溫的掌心壓在跳動的血管上,“靈瞳又要進化了?”她的聲音發緊,指尖在他後頸摸到一片冷汗,“還是......沈萬金那老東西的咒術?”
楚風咬著牙搖頭,冷汗順著下巴砸進泥裡。
靈瞳深處的金光翻湧得更急了,第四道指令像被水洗過的墨跡,在視網膜上漸漸顯形——【歸葬可尋,劫源可焚】。
他突然想起昨夜在金樓地窖裡,沈萬金念咒時,那道影子後頸的紅胎記,和蘇家祖祠監控裡的“盜墓賊”一模一樣。
而蘇月璃父親從祖祠地底挖出的古玉,正是他靈瞳覺醒的契機......
“看東邊!”蘇月璃突然拽他胳膊。
楚風強行抬頭,靈瞳不受控製地穿透雲層——百裡外的秦嶺方向,地底深處有團刺目的金紅。
他瞳孔驟縮,那哪是普通地火?
分明是條金色巨蛇盤在岩心,鱗甲上裂開蛛網般的紋路,每道裂痕都往外噴血火,蛇尾掃過的地方,地麵微微震顫。
“這不是地震......”蘇月璃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從背包裡摸出塊泛黃的絹布,“是龍在蛻皮。”她展開《山經殘圖》,圖上秦嶺位置用朱砂畫著個圓圈,圈裡歪歪扭扭寫著“龍蛻之穴”,旁邊小字被蟲蛀得殘缺:“引脈石者,龍蛻晶核所化,目現者承之,目盲者葬之。”
楚風喉結動了動:“所以沈萬金要的不是我的眼睛......是這顆‘核’。”他摸了摸左眼,晶石在眼皮底下發燙,像顆燒紅的煤球。
蘇月璃的指尖在“目盲者葬之”幾個字上頓住:“沈萬金的影子穿現代風衣,後頸有胎記......”她突然抬頭看他,“你說,會不會有人早就在布局?
用古玉引你覺醒靈瞳,再用龍蛻晶核當餌......“
“走。”楚風猛地站起來,左眼的痛意竟隨著這個念頭淡了些,“去秦嶺。”
夜行三百裡,越野車的遠光燈切開山道濃霧。
楚風盯著擋風玻璃外的懸崖,靈瞳能看見岩層裡跳動的血絲——那是龍脈的傷口在滲血。
副駕的蘇月璃攥著殘圖,指節發白;後排的地行叟像尊石像,青銅犁擱在腿上,犁尖的黑血在座椅上洇出暗斑。
“到了。”蘇月璃突然按下刹車。
秦嶺斷崖下,幾頂藍白帳篷東倒西歪。
老李蹲在塌方口前,臉上的灰土被淚水衝出兩道白痕,嘴裡反複嘟囔:“我們不該鑽那麼深......那下麵......有東西在喘。”他聽見腳步聲抬頭,眼白上全是血絲,“楚先生!
您快來看看,地縫裡的動靜......“
楚風彎腰湊近塌方口,靈瞳掃過岩縫——岩層裡的血絲脈絡正瘋狂收縮,每個能量節點都在劇烈搏動,像瀕死的心臟。
他脊梁骨發涼:“龍脈撐不住了。”
“偽晶核在你眼中。”地行叟的聲音像兩塊石頭相碰,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唯有剜出,嵌入血引陣,方能續殼。”他舉起青銅犁,犁尖的黑血滴進地縫,“守蛻人已死儘,隻剩我一人......你若不獻,百裡山崩。”
地底千丈的岩心洞窟比想象中開闊。
龍脈真身盤成螺旋,足有三十丈長,舊殼龜裂開的腐鱗泛著青黑,每片剝落都砸得地麵震顫。
地行叟跪在地中央,用青銅犁在岩石上刻出血引陣,族人遺骨當樁,他手腕劃開道口子,鮮血順著犁溝流進陣眼——陣心是空的,形狀正好是隻眼窩。
“剜眼。”他抬頭看楚風,“儀式不容斷。”
楚風盯著陣心,靈瞳突然發燙。
他想起鏡湖邊蘇月璃說的“劫源可焚”,想起小地脈親昵纏他手腕的觸感,想起老李跪在塌方口的眼淚......
“我有彆的辦法。”他突然抬手,將左眼晶石按在龍脈龜裂的鱗甲上。
金光“唰”地爆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