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楚風一行已偽裝成巡山民工,沿著羊腸小道摸進龜甲峽外圍。
他仰頭望了眼被霧氣模糊的山巔——那道形似巨龜仰首的輪廓仍在,隻是晨光落下來,總覺得哪裡不對。
“閉眼。”他突然出聲,指尖輕叩太陽穴。
蘇月璃、阿蠻等人下意識屏息,便見楚風眼底金芒驟亮——破妄靈瞳開啟的刹那,整片山穀的“皮”被生生撕開。
不是青山綠樹,不是晨霧繚繞。
視野裡,山穀被一層半透明的“光繭”包裹,陽光落上去便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無聲無息被吞噬,再折射出虛假的亮堂。
那些本該在地上投出的樹影、石影,此刻全成了模糊的重影,像被人用濕布抹過的畫卷。
“陰魂燈陣。”楚風喉結滾動,壓低聲音,“千盞燈芯裹著陰魂,偽造出這層白晝幻境。
專騙想破陣的人——你以為看見的路是真的,走進去就該踩上機關了。“
蘇月璃聞言立刻翻開隨身的《禁葬錄》殘頁,牛皮紙頁在晨風中簌簌作響。
她指尖劃過泛黃的字跡,忽然頓住:“記載裡龜甲峽口該在東南偏位三十六步......”她抬眼望向前方那片看似平緩的山壁,“可這裡隻有斷崖。”
阿蠻沒說話,腰間骨刀已經出鞘。
苗疆巫族的血引術需要活人的血引亡者的念,他手腕輕輕一劃,血珠剛滴落地,竟像被無形的手拽著,逆著重力往山壁方向爬。
眾人順著血線望去,最前端的岩縫裡,石屑正簌簌往下掉——那岩壁根本不是天然的,是被某種力量封死的入口。
“讓開。”雪狼悶聲上前。
這個身高近兩米的漢子脫去外衣,露出胸膛上猙獰的狼頭刺青。
他雙掌貼在岩壁上,楚風看見他指尖泛起青白,寒髓之力順著掌紋滲入石縫——那是昆侖野人傳承的寒脈,能凍結活物三魂七魄的至寒之力。
“哢嚓!”
冰層順著岩縫爬開,不過十息,岩壁上裂開一道僅容一人側身的縫隙。
灰鴉卻突然按住楚風肩膀,他的聲音像浸在冰水裡:“太順了。
幽燈會能在地下攪風攪雨幾十年,不可能留這麼個破綻。“
楚風沒接話,目光掃過灰鴉頸側淡去的蛇形烙印——那是影鴉組的標記,這個前特務的直覺,有時比破妄靈瞳還準。
他摸出懷裡的昭明燈,燈芯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走。”他率先側身鑽進縫隙,後背擦過冰冷的石壁時,聽見身後傳來蘇月璃的輕笑:“楚同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急躁?”
“因為越順的局,越可能在前麵等著。”楚風頭也不回。
峽內的地勢比想象中陡。
眾人沿著傾斜的通道往下,兩側石壁突然嵌滿了人骨油燈——尺長的臂骨做燈台,指骨串成燈托,燈芯浸在暗綠色的油裡,燃著幽綠的火。
“彆碰燈油。”楚風突然抬手攔住蘇月璃。
他的破妄靈瞳裡,每盞燈焰都像張著小嘴的毒蛇,正從眾人腳邊的地麵汲取細若遊絲的白氣——那是活人的生氣。“這些燈不是燒燈油,是燒我們的命。”
蘇月璃倒抽一口冷氣,剛要退後半步,左側的燈焰突然劇烈跳動起來。
楚風眼尖看見她發梢掃過最近的燈台,立刻拽著她往旁邊一撲。
兩人滾進石凹的瞬間,頭頂的岩壁“唰”地落下一排青銅刺,擦著蘇月璃發頂紮進地麵。
“昭明燈。”楚風低喝。
蘇月璃立刻從背包裡摸出那盞殘燈,燈芯剛亮起豆大的光,整排人骨燈的火焰突然瘋了似的往這邊竄。
楚風的破妄靈瞳鎖定住能量波動最劇烈的位置——地麵中央,一具倒懸的乾屍正被銀絲吊在石縫裡,口中銜著半枚玉符。
“雪狼,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