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光柱落地的瞬間,楚風的後頸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
那光像有實質,在中央平台上犁出一道淡青色溝壑,碎岩簌簌滾落,露出下麵裹著黴斑的布料——是考古服特有的藏青斜紋,左胸處的編號“考03719”被血漬染成暗褐,卻仍能辨出前兩位數字。
“這是三十年前國家考古隊的標準裝備。”蘇月璃的聲音突然發顫,她踉蹌兩步,指尖幾乎要碰到遺骸的肩骨,又猛地縮回——那具白骨的左眼眶是空的,黑洞洞的像要吸走所有光線,右手指骨卻緊攥著枚青銅齒輪,鏽跡裡滲出暗紅,“楚風......她真的是你母親。”
楚風的喉結動了動。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聲在耳中轟鳴,像擂著麵破鼓。
破妄靈瞳不受控製地運轉,金紅漣漪在眼底翻湧,竟透過白骨的指縫,看見齒輪內側刻著個極小的“楚”字——和他戶口本上的姓氏一模一樣。
“咚!”
阿蠻突然單膝砸在地上。
他解下骨鈴串按在太陽穴,青銅鈴鐺撞出的脆響裡混著血沫,“噗”地從鼻孔噴出兩道血線:“她不是被動獻祭......”他的瞳孔在震顫,像是有無數影像在眼底翻湧,“她是主動闖進來的。
她知道隻要把自己的眼放進燈裡,就能延緩’母淵‘蘇醒十年。“
“十年?”雪狼突然低喝。
他半蹲著湊近遺骸腳踝,短刀挑開纏繞的極細金屬絲,“這些線連著地底,頻率和幽瞳社的監控波吻合。”他抬頭時眼底燃著怒火,“她死了十年,身體還在替他們傳遞信號——當活的警報器。”
蘇月璃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跪坐在平台邊緣,用考古刷輕輕掃開遺骸肋骨間的積灰,刷柄突然卡在某處凸起的金屬片上。“自毀觸發器。”她扯下手套,露出腕間的青血管,“觸碰超過三分鐘,母淵上方的炸藥層就會引爆。”她猛地抬頭看向楚風,眼眶泛紅,“他們連死人都不放過,要把她變成陷阱的一部分!”
密室裡的火把突然爆起燈花。
楚風站在遺骸前,影子被拉得老長,幾乎要和那具白骨重疊。
他伸手時指尖在抖,最終脫下沾著血跡的外套,輕輕蓋在母親的骸骨上。
布料觸到骨節的刹那,他聽見自己喉嚨裡發出破碎的聲音,像是壓抑了二十年的嗚咽終於找到了出口。
“你說‘彆回頭’。”他摸出打火機,火苗在指縫間跳躍,“但我今天偏要為你停下。”
他點燃那半頁無字書殘頁。
青紋在火光中亮成螢火,飄落在母親緊握齒輪的指骨上。
火焰舔過絹帛的瞬間,整座密室響起低沉的哀鳴,像是無數喉嚨同時發出的歎息。
岩壁上的玻璃罐突然震顫,渾濁的眼球裡滲出淡金色液體,順著罐壁流淌,像在流淚。
“地脈哭了!”阿蠻突然抬頭,血順著耳郭滴在鎖骨上,“它在回應這份執念!”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骨鈴上,青銅表麵立刻浮現出暗紅紋路,“我以巫族血脈為引,把你的情緒傳進地脈!”
楚風的破妄靈瞳在此刻自行運轉。
他看見空氣中浮起無數絲線,紅的是憤怒,金的是悔恨,銀的是思念,全都纏在他心口,順著靈瞳的金紅漣漪,往地底深處鑽去。
那些絲線的另一端,是岩壁上每隻眼球的主人——他們死時的不甘、未說出口的話、被碾碎的希望,此刻全順著他的靈瞳,彙入那條通往母淵的主能量脈絡。
“哢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