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月深吸一口氣,揮了揮手。紙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瞬間消失在空氣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宿主,你想和我說話,可以在心裡想。”係統的聲音再次響起,語調依然冷靜而疏離。
“好。”她在心裡默默回應,隨即深吸一口氣,抬手理了理鬢角散亂的白發,又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其實衣服上並沒有多少灰,但她總覺得不自在,仿佛剛才的動作能掩蓋什麼似的。
推開門時,夕陽的餘暉斜斜地灑進院子,把一切都染成了橙紅色。
西邊的房簷下蹲著一排“蘿卜頭”,正眼巴巴地望著她。
七個孩子裡,最大的陸紅軍已經十五歲了,個頭都快趕上他爹了,可那雙眼睛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透亮,充滿期待。
一見她出來,他立刻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扶住她的胳膊,生怕她一個不穩摔著。
“奶!”剩下的六個小子也齊刷刷地圍過來,最小的陸紅偉才六歲,仰著臉,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楚晚月被他們盯得有些不自在,故意板起臉來:“看著我乾什麼!還不快去吃飯!”
小七陸紅偉忽然開口,童聲清脆,卻問得直白:“奶,你活了,不會再死了吧?”
“小七!怎麼說話呢!”老三陸建黨立刻伸手捂住兒子的嘴,眉頭緊皺,生怕這話惹得娘不高興。
其他幾個孩子也緊張地看著楚晚月,生怕她生氣。
楚晚月卻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微微上揚:“沒事,奶不會死了。”
她伸手揉了揉小七的腦袋,粗糙的手掌觸到孩子柔軟的頭發時,心裡忽然湧起一陣暖意。
這時,王秀珍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娘,快來吃飯吧。”
“好,都進去吧。”
楚晚月點點頭,邁步往廚房走去,身後跟著一串蹦蹦跳跳的蘿卜頭。
廚房裡,缺了角的木桌上擺著粗陶碗,碗裡盛著稀拉拉的玉米粥。
一碟醃鹹菜疙瘩擺在中間,鹽霜泛著白。
旁邊是一筐雜麵窩頭,黑乎乎的,表麵凹凸不平,像是一塊塊硬邦邦的土疙瘩。
等楚晚月在主位上坐穩,一家人才跟著落座。
她端起粗糙的陶碗,剛喝了一口,那粗糙的玉米渣就刮得喉嚨生疼。
“呃——”她皺著眉放下碗。
“娘怎麼了?”大兒子陸建國立刻探頭問道。
“沒事沒事。”
楚晚月擺擺手,轉而拿起一個窩頭咬了一口。
那窩頭像塊粗糲的石頭,在嘴裡越嚼越乾,碎渣子直往嗓子眼裡鑽。
“咳咳!”她嗆得直拍胸口,剌嗓子!
“娘嗆著了!”老二陸建業騰地站起來,碗裡的粥都灑出來幾滴。
“快喝口粥順順!”陸建國趕緊給楚晚月拍背,陸建業忙不迭地把自己的粥碗遞到娘親嘴邊。
楚晚月強忍著咳嗽喝了兩口稀粥,發紅的臉色才漸漸恢複。
她抬眼環視飯桌,幾個孫子正狼吞虎咽地啃著窩頭,最小的紅偉甚至把碗底都舔得乾乾淨淨。
大兒媳王秀珍悄悄把自己的粥往孩子碗裡勻,自己隻抿了抿碗沿。
“慢點吃!咋都跟餓死鬼似的!”楚晚月聲音發顫。
孩子們聞言頓了頓,怯生生地看奶奶一眼,又忍不住繼續往嘴裡塞食物。
她突然把麵前的粥碗和半個窩頭推到王秀珍跟前:“我這些你們也分了。”
“娘?”王秀珍驚得瞪大了眼。
“分了吧。”楚晚月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