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圖,卻並不在意,反而向前緩緩踏出一步。他的腳步落在白色的粉末圖案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我們等待了太久……等待你的覺醒,等待你回歸應有的位置。”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狂熱的虔誠,“你難道還沒有感覺到嗎?那來自血脈深處的呼喚,那潛藏在意識之下的……力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立刻放棄抵抗!”蕭悅知一邊嗬斥,一邊用眼神示意兩名隊員嘗試靠近側翼。
然而,凶手的身影如同鬼魅,看似緩慢,卻在隊員靠近的瞬間,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微微側身,輕易地拉開了距離。他始終麵對著蕭悅知,那麵具上的微笑裂縫,仿佛鎖定了她靈魂的核心。
“你不知道?嗬……”他發出一聲低沉的、仿佛帶著憐憫的嗤笑,“你被蒙蔽得太深了,被這虛偽的‘正常’世界所束縛。看看你手中的牌子,那才是你真實的起點,是我們共同的……烙印。”
他抬起一隻手,指向蕭悅知緊握的身份牌。那隻手也戴著黑色的手套,動作卻異常優雅,仿佛在指揮一場無聲的交響樂。
“我們?”蕭悅知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心臟猛地一縮,“你和誰?”
“當然是你和我。”凶手的語氣變得異常柔和,卻比之前的瘋狂更令人膽寒,“我們是一樣的,蕭悅知。我們都是‘父親’的作品。是他最傑出、最傾注心血的孩子。”
“父親”!
這個詞如同驚雷,在蕭悅知的腦海中炸開!葉楓臨提到過的代號!那個主導了“知我”計劃,被認為早已死去的天才心理學家!凶手果然與他有關!而自己……也是“作品”之一?
巨大的信息量和其中蘊含的恐怖意味,讓蕭悅知瞬間感到一陣眩暈。童年那些模糊的測試畫麵、隔離房間的冰冷、母親日記中提及的父母“意外”……無數碎片在這一刻被“父親”和“作品”這兩個詞強行串聯起來,指向一個她不願相信,卻又無比接近真相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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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她下意識地反駁,聲音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為什麼不可能?”凶手向前又邁了一步,距離拉近到十米之內。他那透過麵具縫隙的目光,似乎帶著一種灼熱的、能夠穿透靈魂的intensity強度)。“‘父親’塑造了我們,賦予了我們超越凡俗的潛能。他引導我們認知真正的自我,擺脫這具皮囊和狹隘意識的束縛。”
他的話語如同毒液,悄無聲息地侵蝕著蕭悅知的意誌。她感到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跳動,一些更深層的、被牢牢封鎖的記憶碎片似乎開始鬆動,在意識的邊緣瘋狂衝撞。
“而他……”凶手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刻骨的恨意與嫉妒,“那個叛徒,葉楓臨!他背叛了‘父親’,背叛了我們的使命!他試圖將你拉回這平庸的泥沼,讓你繼續沉淪在這虛假的軀殼之中!他才是阻礙你覺醒的最大障礙!”
葉楓臨!他也知道葉楓臨!而且語氣中充滿了如此深刻的敵意!蕭悅知的大腦一片混亂。葉楓臨是保護者?還是如他所說,是叛徒?他們之間,到底誰在說謊?或者說,真相遠比任何單一的敘述都要複雜和黑暗?
“你胡說!”蕭悅知咬牙,試圖穩住心神,“你隻是個濫殺無辜的瘋子!”
“無辜?”凶手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發出一連串扭曲的、電子混響的笑聲,“哈哈哈……那些死者?他們不過是儀式必要的‘材料’,是幫助你打破枷鎖的‘催化劑’。他們的恐懼,他們的生命能量,都在指引你,喚醒你體內沉睡的‘神性’!看看這些符號——”
他張開雙臂,指向周圍牆壁上那些扭曲的圖案。
“它們不是殺戮的標記,它們是鑰匙!是通往‘真知’的路徑!而你,蕭悅知,編號知我07,你是‘父親’最完美的造物,是注定要引領新世界的‘核心’!你和我,我們才是一體的!回歸我們真正的家庭,完成‘父親’偉大的計劃吧!”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亢,越來越狂熱,帶著一種邪教般的蠱惑力。那慘白的麵具在晃動的手電光下,仿佛擁有了生命,那固定的微笑變得無比猙獰。
蕭悅知感到一陣強烈的惡心和眩暈。凶手的邏輯自成一套,瘋狂卻嚴密,將她過去的所有疑惑、葉楓臨的警告、現場的線索,甚至她自身的異常,都扭曲地整合進了這個可怕的敘事裡。她是“作品”,是“核心”,是連環謀殺案的最終目標……也是原因?
她強迫自己深呼吸,抵抗著這股精神上的衝擊。不,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無論他說什麼,無論過去如何,現在的他是一個殘忍剝奪他人生命的罪犯。
“你的謬論該結束了。”蕭悅知舉起槍,瞄準他的要害,語氣恢複了部分的冷靜與堅定,“我不管什麼‘父親’什麼‘作品’,我隻知道,你必須為你的罪行付出代價!”
看到蕭悅知眼中重新燃起的決絕,凶手的狂熱似乎冷卻了一些。他那電子混響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近乎惋惜的語調:
“冥頑不靈……你依然被蒙蔽著雙眼。沒關係,‘儀式’會繼續,鮮血會洗刷你的迷茫,恐懼會撕裂你的偽裝。當你目睹最終的獻祭,當你感受到‘父親’無遠弗屆的力量時,你會明白的……”
他的話音未落,整個圓形空間突然劇烈地震動了一下!
“轟隆隆——”
頭頂傳來沉悶的巨響,仿佛有什麼巨大的機械被啟動。緊接著,四周的牆壁上,那些刻畫著符號的地方,突然亮起了幽藍色的光芒!光芒並非均勻散發,而是沿著符號的線條流動,仿佛有生命的能量在其中奔騰。瞬間,整個地下空間被一種詭異、冰冷、非人世的光輝所籠罩。
所有的符號仿佛活了過來,在幽藍光暈中扭曲、旋轉,散發出強大的精神壓迫感。幾名隊員忍不住發出了驚呼,下意識地後退,精神似乎受到了強烈的衝擊。
蕭悅知也感到一陣強烈的精神恍惚,那些符號仿佛直接烙印在她的視網膜上,鑽進她的腦海,與某些深埋的東西產生共鳴。頭痛欲裂,耳邊響起了無數混亂的、意義不明的低語。
而站在圖案中央的凶手,在這片幽藍光輝的映襯下,更像是從地獄爬出的惡魔。他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這力量,那慘白麵具上的微笑,在藍光中顯得無比妖異。
“看吧!這就是‘父親’的力量!這就是‘認知’的偉力!”他的聲音在幽藍光芒和轟鳴聲中變得縹緲而宏大,“做好準備,蕭悅知……最終的舞台,已經為你搭好。我們……很快就會再見。”
說完,他的身體如同融入陰影般,開始向後急速飄退,瞬間就沒入了身後一條不知何時悄然開啟的、更加狹窄幽深的隧道入口。
“站住!”蕭悅知強忍著不適,舉槍欲射。
然而,就在凶手身影消失的刹那,那條隧道入口上方,又一道沉重的閘門轟然落下,再次封死了去路。與此同時,周圍牆壁上流動的幽藍光芒也驟然熄滅,整個空間重新被黑暗和手電筒的光柱占據,隻剩下那巨大的白色圖案和散落的蠟燭,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震動停止了,轟鳴聲消失了,低語聲也隱去了。隻有隊員們驚魂未定的喘息,和那枚被蕭悅知死死攥在掌心、幾乎要嵌入血肉的童年身份牌,在無聲地訴說著剛剛經曆的、超乎想象的恐怖。
凶手現身了,卻又如同鬼魅般消失。他帶來的不是直接的殺戮,而是更令人不安的、針對蕭悅知整個存在根基的否定與重構。他是“父親”的作品,而她,據他所說,也是。
黑暗的地下迷宮,此刻仿佛化作了她內心迷宮的具象化。前路在何方?真相到底是什麼?而她……究竟是誰?
蕭悅知站在原地,手電光柱無力地垂向地麵,映照出她蒼白而堅毅的側臉。眼神中,恐懼與困惑尚未完全褪去,但更深沉的、決意探尋到底的光芒,已然在瞳孔深處點燃。
這場追獵,性質已經徹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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