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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番外篇·光影交織(2 / 2)

她被複職,甚至還因為在此案中的“堅韌表現”受到了嘉獎。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嘉獎背後,是記憶的破碎與重組,是信仰的崩塌與重建,是對自我認知最殘酷的拷問。

周末,難得的雙休。

周六的早晨,她醒得比預想中要晚。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沒有緊急電話,沒有匿名信息,沒有需要立刻分析的罪案現場。這種平靜,反而讓她有些不適應。

她決定去逛逛超市。穿梭在擺放整齊、色彩繽紛的貨架間,聽著周圍尋常的家長裡短、小孩的嬉鬨,她有一種奇異的疏離感。曾經,她的世界非黑即白,罪案與秩序。如今,她深知在這看似平凡的日常之下,潛藏著多少難以言說的暗流。她拿起一盒牛奶,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真實而確定。她需要這些微小的、確定的真實,來錨定自己有些飄忽的心神。

下午,她約了心理醫生。這不是上級的要求,而是她自己的決定。過去的創傷記憶被強行撕開,加上“父親”關於“植入記憶”和“潛能”的暗示,讓她對自己的精神世界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審慎。她需要專業的幫助,來分辨哪些是真實的過去,哪些是可能被乾預過的痕跡,更重要的是,學習如何與這些可能永遠無法完全厘清的碎片共存。

“你的意誌力很強,蕭警官。”醫生在聽完她儘可能客觀的陳述後,溫和地說,“能夠抵抗那種程度的潛意識暗示和外部壓力,核心在於你本身穩固的自我認知和道德基石。所謂的‘潛能’或‘指令’,無論是否存在,它們都隻是你的一部分,如同你的性格特質,關鍵在於你如何選擇去運用或者抑製它們。”

醫生的話像是一顆定心丸。她開始明白,“知我”的真意,或許不在於挖掘出所有被隱藏的過去,或者激活某種超凡的能力,而在於接納這個不完美、有傷痕、甚至可能被“加工”過,但最終由自己主導意誌的“我”。

從診所出來,陽光正好。她步行回家,路過一個街心公園,看到孩子們在沙坑裡玩耍,笑聲清脆。她駐足,忽然想起葉楓臨。想起他在地下迷宮找到她時,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擔憂;想起他在老宅將她從幻覺中喚醒時,手臂傳來的堅定力量;想起在最終對決中,他渾身是傷卻依舊擋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他離開時,那沉默而複雜的眼神。

他像一陣風,來自她模糊的過去,卷入她混亂的現在,然後又悄然消失,隻留下一句承諾和滿地的謎團。她對他有怨,有疑,但更多的,是一種連她自己都無法準確定義的感激與牽掛。他救過她,不止一次;他利用過她,也向她坦白;他來自黑暗,卻似乎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將她推向光明。

那張寫著“當你需要,我仍在暗處”的紙條,被她小心地收在抽屜深處。她沒有試圖去尋找他。她尊重他的選擇,也理解他的處境。他們之間的關係,無法用簡單的同事、朋友或戀人來定義。那是一種在極端環境下淬煉出的、混雜著信任、依賴、試探與理解的複雜羈絆。或許,保持這樣的距離,才是對彼此最好的方式。他在暗處完成他的戰鬥,而她在陽光下,守護她所認同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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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她做了一件考慮很久的事情——整理舊物。主要是清理那間在案件結束後,終於有勇氣回去短暫停留的、父母留下的老房子。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舊時光的味道。她戴著手套和口罩,將一些不再需要的家具、衣物分類,聯係了回收機構。

在清理母親舊書桌的抽屜時,她發現了一個夾層。裡麵不是日記,而是一本薄薄的、封麵是手繪星空圖案的筆記本。翻開,是母親清秀的字跡,記錄的不是日常瑣事,而是一些零碎的詩句、隨筆,以及……關於她的,非常私人的觀察和感受。

“今天小知又問了為什麼天空是藍色的,我解釋了半天,她最後似懂非懂地說,‘可能是因為藍色最像大海媽媽的眼睛吧。’孩子的想象力真是奇妙。”

“她做噩夢了,哭得很傷心。抱著她,感覺小小的身體都在發抖。希望她能永遠遠離恐懼。”

“研究所那邊的工作越來越讓人不安……那些測試,對孩子真的沒有影響嗎?和丈夫商量,必須做點什麼了……”

這些文字,沒有直接揭露陰謀,卻比日記更真實地還原了那段時光裡,母親細膩的愛與擔憂。蕭悅知坐在地板上,一頁一頁地翻看,淚水無聲地滑落。這不是被篡改或植入的記憶,這是真實的、溫暖的、屬於她和母親之間的連接。這本筆記,像一塊拚圖,彌補了她記憶中關於家庭溫情的部分空白,讓她更加確信,那些美好的情感是真實存在過的,是她之所以成為她的重要根基。

她將筆記本緊緊抱在胸前,感受著那份跨越時空傳來的溫暖與力量。陰影曾試圖吞噬這一切,但最終,這些光明的碎片,成為了她破碎重生後,最堅實的粘合劑。

傍晚,她回到自己的公寓。將母親的筆記本和自己從現場帶回來的、那枚刻有古老符號的金屬徽章警證物記錄的仿品)放在一起。徽章代表著謎團、陰影和過去的創傷;筆記本代表著愛、記憶和生命的延續。它們並排放在書架上,像她人生的兩麵。

手機響起,是警隊同事發來的聚餐邀請,慶祝最近幾個小案的順利告破。她回複了一個“好”字。

走到窗邊,城市華燈初上。她知道,罪惡不會消失,“父親”的陰影或許仍在某個角落徘徊,葉楓臨仍在黑暗中行走,她自身的謎團也未必完全解開。未來,依舊充滿未知。

但是,她不再恐懼。

她接受了記憶可能存在裂痕,接受了自我認知的複雜性,接受了世界並非非黑即白的現實。她選擇繼續作為一名警察,去麵對那些不確定,去守護那些確定的、平凡的美好。

“知我”,是一場終生的旅程。而她,已經準備好了繼續前行。

夜色漸深,窗玻璃上映出她清晰而平靜的倒影。光影在她身後交織,如同她過去與未來的道路。暗裡著迷,終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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