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日常趣事
山穀裡的日子,仿佛被晨曦的露水洗過一般,清澈、明亮,帶著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踏實。曾經的驚心動魄、刀光劍影,都已沉澱為記憶深處模糊的影子,被眼前這瑣碎而鮮活的煙火氣溫柔覆蓋。當然,這煙火氣偶爾也會竄得高些,比如,從趙青山家的廚房裡。
“咳咳……懷柔!快!快拿水來!”趙青山那足以在萬軍叢中喝退敵膽的洪亮嗓音,此刻帶著罕見的驚慌失措,從濃煙滾滾的廚房裡傳出來。
正在院中晾曬藥材的江懷柔聞聲,連忙放下手中的竹篩,提著裙擺小跑過去。剛到門口,就被一股混合著焦糊味和辛辣煙霧的氣體嗆得連咳了幾聲。隻見廚房裡,趙青山那高大的身影顯得有些狼狽,古銅色的臉上蹭了幾道黑灰,正手忙腳亂地用蒲扇對著灶台猛扇,而那口厚鐵鍋裡,一團黑漆漆、看不出原本模樣的東西正頑固地冒著青煙。
“青山哥,你這是……”江懷柔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趕緊舀了一瓢水遞過去。
趙青山接過水瓢,卻沒往鍋裡澆,隻是尷尬地撓了撓頭,原本束得整齊的發髻也散亂了幾縷,更添幾分憨直:“我……我看你近日辛苦,想給你燉個雞湯補補。步驟我都記得,殺雞、褪毛、清洗,都挺順利的,就是這火候……”他看著那口“戰損版”鐵鍋,無奈地歎了口氣,“在軍中,都是大灶大鍋,或是直接烤炙,這精細的小灶台,比耍百斤重的偃月刀還難伺候。”
江懷柔看著他懊惱又認真的樣子,心底軟成一片。她拿起鍋鏟,小心地鏟起那團焦炭,柔聲道:“心意我領了。不過下次,還是讓我來吧,或者,我們去蕭大哥和書瀾姐那裡蹭飯也行。”
趙青山卻有些執拗:“不行!我趙青山說到做到,一定能學會!”他挽起袖子,露出肌肉虯結的手臂,一副要跟廚房死磕到底的架勢,“下次,下次我一定成功!”
江懷柔抿嘴一笑,不再打擊他的積極性,隻是悄悄決定,下次他再下廚,自己一定要在旁“嚴密監督”。她拿起布巾,輕輕替他擦拭臉上的黑灰,動作溫柔。趙青山安靜下來,看著她專注的眉眼,方才的挫敗感瞬間被滿滿的暖意取代,隻覺得這煙火繚繞的廚房,也比那金戈鐵馬的沙場更讓人眷戀。
與此同時,山穀東側那片新開墾的菜園裡,正上演著一場超越世俗認知的“農業革命”。
“嗯……這個‘生生造化訣’按理說能催發萬物生機,用來催生蔬菜,理論上完全可行嘛!”岑雨柔蹲在田壟邊,一身鮮豔的紅衣在綠油油的菜地裡格外顯眼。她摩挲著光滑的下巴,盯著眼前一排剛冒出嫩芽的蘿卜,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徐楠亦抱著劍,靠在不遠處的梨樹下,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自從岑雨柔“複活”,雖然身體依舊比常人虛弱些,需要江懷柔時常調理,但那古靈精怪、精力旺盛的性子卻是徹底恢複了,甚至變本加厲。用蕭少峰私下的話說,就是“沉寂了幾年,如今要把錯過的熱鬨都找補回來”。
“雨柔,穩妥些。”徐楠亦淡淡開口,“懷柔姑娘說過,這些菜苗很嬌貴。”
“知道啦,知道啦!我有分寸!”岑雨柔頭也不回地擺擺手,隨即屏息凝神,雙手結出一個繁複而詭異的手印,一絲絲精純卻帶著魔教特有陰柔氣息的內力,緩緩注入那片蘿卜地。
隻見那些蘿卜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瘋狂生長,葉片舒展,根莖膨大……然而,情況很快脫離了掌控。蘿卜是長大了,但形狀變得奇形怪狀,有的像扭動的蛇,有的像臃腫的南瓜,更詭異的是,其中幾個最大的蘿卜,竟然開始有節奏地左右搖擺,頂端的綠葉如同手臂般揮舞,仿佛在跳一種極其歡脫、毫無章法的舞蹈。
“噗——”饒是徐楠亦定力過人,看到一群蘿卜在田裡“群魔亂舞”,也忍不住彆過頭,肩膀微微聳動。
岑雨柔自己也傻眼了,收了功,戳了戳那個扭得最歡的蘿卜:“喂,彆跳了!本聖女命令你們,好好長成正經蘿卜!”
那蘿卜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停頓了一下,然後……扭動得更加起勁了,仿佛在挑釁。
“嘿!反了你們了!”岑雨柔氣得跺腳,伸手就去拔。那蘿卜卻滑溜得很,左搖右擺,就是不肯就範。
徐楠亦終於忍不住,低笑出聲。他走上前,攬住岑雨柔的肩膀,將她帶離那片“狂歡”的菜地:“好了,彆跟蘿卜一般見識。看來你的‘生生造化訣’,更適合用來編排舞蹈,而非種菜。”他頓了頓,眼中帶著戲謔,“晚上想吃什麼?我去鎮上買。或者,去青山他們那裡看看,聽說他今天又在挑戰廚房的極限了。”
岑雨柔靠在他懷裡,看著那群還在搖擺的蘿卜,自己也笑了出來:“算了算了,術業有專攻,以後種菜還是交給懷柔吧。不過你說,我們把會跳舞的蘿卜送給書瀾姐和蕭大哥當禮物怎麼樣?保證他們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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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楠亦想象了一下蕭少峰對著一個跳舞的蘿卜麵無表情的樣子,以及韓書瀾可能會露出的饒有興趣的研究表情,覺得這主意……似乎也不錯。
而山穀中最為幽靜的一角,竹影婆娑,溪水潺潺,蕭少峰與韓書瀾正在他們的木屋前對弈。
石桌上,棋盤縱橫,黑白子錯落。蕭少峰執黑,落子沉穩,布局深遠,一如他當年在朝堂運籌帷幄。韓書瀾執白,棋風靈動,看似不著痕跡,卻總能於不經意間化解他的攻勢,甚至反設陷阱。
良久,蕭少峰拈起一子,沉吟片刻,終於落下。韓書瀾唇角微彎,撚起一顆白子,輕輕放在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位置。
“嗒。”
一聲輕響,蕭少峰眉頭微蹙,仔細看去,發現自己一條大龍的生機竟被這一子徹底斷絕。他輸了。
韓書瀾端起旁邊的清茶,淺啜一口,眼含笑意:“承讓了,蕭大哥。”
蕭少峰看著棋盤,搖了搖頭,臉上卻不見絲毫懊惱,隻有一種被珍視之人擊敗的無奈與縱容。他站起身,負手在棋盤旁踱了兩步,忽然道:“此局雖終,但天地為盤,亦可再布新局。”
韓書瀾挑眉,還未反應過來,就見蕭少峰袖袍看似隨意地一揮,幾塊看似普通的石子無聲無息地沒入周圍的地麵。霎時間,以石桌為中心,周圍的景物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竹影晃動得更加迷離,溪流聲也變得忽遠忽近。
韓書瀾發現自己眼前的棋盤似乎模糊了一瞬,再定睛看時,周圍仿佛升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雖然還能看到木屋、溪流,但方向感卻有些錯亂,像是陷入了一個小巧而精致的迷宮。
她先是一怔,隨即失笑:“蕭少峰!你又來這招!”
這已不是第一次了。自從兩人開始對弈,蕭少峰輸多贏少,每次輸棋,他表麵上雲淡風輕,回頭就會“濫用”他那些高深的陣法知識,在住處周圍布下一些小型的迷陣、困陣,美其名曰“鍛煉她的破陣能力”,實則多少帶點“扳回一城”的幼稚報複心理。
韓書瀾放下茶杯,站起身,仔細觀察著周圍氣機的流動。她師承玄門,對陣法的理解本就精深,雖然蕭少峰天賦異稟,將兵法與陣法融合,彆出機杼,但想要完全困住她,也非易事。
“坎位虛浮,離火暗藏……乾宮移位……”她口中喃喃,腳步輕盈地踏著特定的方位,手指間不知何時夾了幾片翠綠的竹葉,隨著她的步伐,竹葉被精準地彈射到某些節點上。
薄霧漸漸散去,錯亂的景物重新歸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韓書瀾便從容地走出了陣法範圍,回到了石桌旁,笑吟吟地看著蕭少峰:“陣是不錯,可惜布陣的人心思不純,急於求成,留下了三處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