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秘境入口，群雄彙聚
隕星沉淵的入口，位於西荒絕地的一處巨大裂穀邊緣。
尚未真正靠近，一股蒼涼、古老、混雜著血腥與煞氣的威壓便已撲麵而來。裂穀上空，終年籠罩著暗紅色的雲霧，仿佛凝固的汙血，陽光艱難地穿透，投下斑駁扭曲的光影，將大地染上一片不詳的色澤。裂穀邊緣，大地是詭異的暗紅色，堅硬如鐵，零星生長著一些扭曲、猙獰的黑色怪植，散發著抗拒生機的死寂。
這裡，便是傳說中上古仙魔大戰的一處慘烈戰場碎片所化，埋葬了無數大能骸骨，也湮滅了數不清的法寶傳承。每隔百年，外圍的煞氣屏障會減弱，正是低階修士闖入其中，尋覓機緣之時。
此刻，裂穀外圍那片相對平坦的荒原上，已是人聲鼎沸，靈光衝霄。各色飛行法器、龐大靈獸、或是憑借自身修為禦空而來的修士，涇渭分明地占據著不同的區域，無形的氣場相互碰撞、擠壓，形成一種山雨欲來的緊繃氛圍。
東側，一片淩厲劍氣直衝雲霄，那是天劍宗的駐地。弟子們人人背負長劍，神色冷峻，站姿如鬆，周身散發著寧折不彎的銳意，為首的幾位內門弟子，目光開闔間竟有劍影閃爍，顯然劍道修為極為精深。
西側，藥香彌漫，玄丹門的弟子大多身著月白或青色丹師袍，身旁往往懸浮著造型各異的丹爐，他們神色較為平和，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丹修特有的精明與算計。煉丹耗費資源，這隕星沉淵內的諸多靈草寶藥，正是他們此行的主要目標。
南側，獸吼禽鳴之聲不絕於耳，禦獸山的弟子或騎乘巨狼，或肩立靈鷹，身旁跟著形態各異的戰獸，氣息狂野而彪悍。他們與自己的靈獸之間氣息交融，顯然精通合擊之法。
北側則是一片朦朧，幻月洞天的弟子大多身形飄忽，穿著帶有流雲、幻月紋飾的衣袍，氣息難以捉摸，他們所在區域，光線似乎都有些扭曲，引人遐思卻又不敢輕易窺探。
三大家族的旗幟也在風中獵獵作響。容家的旗幟繡著青玉藥鼎，隊伍前方，一道清冷絕塵的身影卓然而立，正是容槿情。她依舊是那一襲素白衣裙，麵容清冷，仿佛周遭的喧囂與煞氣都與她無關，隻有偶爾看向隕星沉淵深處時，美眸中才會掠過一絲凝重。她身邊跟著幾位容家護衛，氣息沉穩，顯然是精英。
陸家的旗幟則是烈焰環繞的金色巨錘，代表著他們煉器霸主的地位。陸少峰一身華貴錦袍，站在隊伍前列，臉色陰沉，目光時不時掃過散修聚集的區域，帶著毫不掩飾的戾氣。他身旁，風清月一襲水藍長裙，容顏絕美卻如覆寒霜，抱臂而立，對一切都顯得漠不關心，唯有在看到容槿情時，眼底深處會閃過一絲極淡的競爭之意。
言家的旗幟最為詭秘，是一朵半開半合的黑色曼陀羅，他們的弟子人數不多，分散在各處，若不細看，幾乎難以察覺，正是言家擅長情報與暗殺的體現。言花語並不在明處，或許早已用她精湛的偽裝術，混入了某個群體之中。
而在這些光鮮亮麗的大勢力之外，是數量更為龐大的散修群體。他們三五成群，或獨處一隅，衣著各異，修為也參差不齊，從淬體境到輪海境皆有。這些人眼神中混雜著渴望、警惕、貪婪與忐忑，他們是秘境中最不穩定的因素，也是每次秘境開啟傷亡最重的群體。
就在這片喧囂與暗流之中，一支畫風清奇的隊伍，正慢悠悠地晃蕩到了散修區域的邊緣，然後……毫不意外地引起了小範圍的圍觀和側目。
為首的是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青年，穿著洗得發白的灰色布衣，修為似乎隻在淬體中期左右，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甚至有點過於“老實”的笑容。正是努力想要降低存在感的淩邊·一言。
然而，他肩膀上站著一隻通體漆黑、唯有眼珠泛著幽光的烏鴉，正歪著腦袋，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嘴裡還不閒著：
“嘖，看看，看看！左邊那群背劍的，一個個繃得跟棺材板似的，練劍把腦子也練成鐵疙瘩了吧？右邊玩火的，丹爐擦那麼亮乾嘛？準備進去當鏡子照妖嗎？哎喲喂，那邊那個騎大貓的，你那貓是不是該減肥了？腿都快被壓折了！”
絕鴉的毒舌功力與日俱增，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在法力包裹下，精準地送入淩邊和兩條狗的耳中，順便也飄到了附近幾個豎著耳朵的散修那裡。那幾個散修嘴角抽搐，想笑又不敢笑，隻能拚命忍住，同時對淩邊投去混合著同情和“你牛逼”的目光。
淩邊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內心瘋狂吐槽：“鴉姐，求你了，少說兩句行不行？我們是來尋寶的，不是來拉仇恨的啊！”
“怕什麼？”絕鴉不屑地撇撇嘴如果烏鴉有嘴可撇的話），“一群土雞瓦狗，本鴉一口九幽火……嗯，雖然現在還是小火苗，但也夠他們喝一壺的。再說了，你小子不是有那什麼‘奪筍係統’嗎？正好讓他們主動送上門來給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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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邊：“……”
他低頭看了看腳邊。一條看起來憨頭憨腦、有點像放大版鬆獅犬，但皮毛隱隱泛著奇異光澤的小林，正吐著舌頭，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一個禦獸山弟子正在喂給靈寵的、靈氣盎然的紅色靈果。
“小林，穩住！彆衝動！”淩邊趕緊傳音。
“主人，餓……那果子，聞起來好香……”小林的神念傳來，充滿了渴望。
“再香也不能搶！不對，是不能明搶！等進去再說！”淩邊頭痛。
而另一邊，情況更複雜。看起來像條普通土狗，但皮毛在光線下偶爾會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七彩流光的小龍小鳳，正在自己跟自己吵架。
“嗷嗚！本龍感覺到了，這地方有龍族隕落的氣息！雖然很淡，但絕對沒錯！等進去，本龍一定要找到龍族傳承，重振龍族雄風！”這是中二熱血的小龍魂在主導，他努力昂起頭，試圖做出威嚴狀，可惜配上狗身，隻顯得滑稽。
“閉嘴，白癡！煞氣這麼重，隕落的怕是魔龍或者死龍！傳承沒找到，先把你這點殘魂給汙染同化了！當務之急是尋找能穩固神魂的寶物，或者蘊含純淨能量的天材地寶。”冷靜睿智的小鳳魂立刻反駁，語氣帶著無奈。
“哼，婦人之見！龍族威嚴不容褻瀆！本龍一定要去！”
“去送死嗎？你這莽夫！”
“你說誰是莽夫？！”
“說的就是你！”
於是，在旁人看來，就是這條有點特彆的“土狗”，一會兒齜牙咧嘴發出低吼，一會兒又眼神變得無奈而清明，身體還時不時彆扭地扭動一下，仿佛在跟無形的對手較勁。
“看那條狗……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誰知道呢，物似主人形吧？你看那主人，笑得多傻，還有那隻烏鴉，嘴真賤……”
淩邊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感覺額頭青筋都在跳。他隻想低調地苟著，奈何隊友們一個個都是顯眼包。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老實人的笑容，帶著這一鳥二狗，找了個相對人少的角落，默默蹲下，儘量減少存在感。
然而，麻煩並不會因為你的低調而遠離。
小林對那紅色靈果的執念太深，趁著淩邊和絕鴉注意力在彆處，它一個沒忍住，憑借麒麟幼崽）對天地靈物的本能感應和遠超常狗的速度，“嗖”地一下就躥了出去，目標直指那個禦獸山弟子腳邊的靈果籃子。
“哎！我的朱焰果！”那禦獸山弟子驚呼一聲，反應過來時，小林已經叼起一顆最大的果子，扭頭就跑。
“哪裡來的野狗！敢搶我禦獸山的東西！”那弟子大怒，身旁那隻體型碩大、形似獅子的靈獸也發出一聲低吼，作勢欲撲。
“誤會！道友誤會！”淩邊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按住還在得意咀嚼果子的小林，臉上堆滿歉意，“我家這狗不懂事，嘴饞，道友息怒，我賠，我賠！”
說著，他連忙從那個在拍賣會上“零元購”得來的、現在依舊空空如也的儲物袋裡假裝）摸索，實則飛快溝通係統。
“係統，快！有沒有什麼不值錢但又看起來像那麼回事的東西，拿來賠禮！”
【叮！檢測到宿主需求，推薦兌換“劣質的閃光符一次性）”，價值5奪筍點。是否兌換？】
“……兌！”淩邊咬牙。
光芒一閃，一張畫符歪歪扭扭、靈氣微弱的符籙出現在他手中。他趕緊遞給那禦獸山弟子：“道友，小小賠禮，不成敬意。”
那禦獸山弟子接過符籙，看了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這玩意兒扔地上他都懶得撿。但看淩邊態度誠懇？），修為低微，身邊還跟著這麼一群奇葩，也不想在秘境開啟前多生事端，隻是冷哼一聲：“管好你的畜生！下次就沒這麼便宜了！”說完，悻悻地帶著靈獸回去了。
淩邊這才鬆了口氣，揪著小林的耳朵傳音：“你再亂來，下次就把你燉了！”
小林委屈地“嗚嗚”兩聲，把最後一口果子咽了下去。
絕鴉在淩邊肩膀上撲棱著翅膀，嘎嘎怪笑：“乾得漂亮小林！雖然手段糙了點，但頗有本鴉當年縱橫九幽時的風範！下次瞄準點，搶那個拿扇子的小白臉，他兜裡好東西更多！”
淩邊：“……”
他感覺心好累。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蒼老卻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小友，你這支隊伍……頗有意思啊。”
淩邊心中一驚，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破舊道袍，頭發亂糟糟如同鳥窩，臉上還帶著幾塊不知名汙漬的老乞丐，不知何時蹲在了他們旁邊不遠處。他手裡拿著個破酒葫蘆，正眯著眼睛，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淩邊和他肩膀上喋喋不休的絕鴉，以及腳邊還在回味靈果滋味的小林和兀自吵架的狗二。
這老乞丐身上沒有任何靈力波動，看起來與凡人無異，但能出現在這裡，又怎麼可能真是凡人？
淩邊心中一凜，臉上卻露出更“憨厚”的笑容：“前輩說笑了，就是幾隻不懂事的寵物，讓前輩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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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老乞丐嘿嘿一笑，灌了一口酒，渾濁的目光在絕鴉身上停留片刻，“九幽的氣息……雖然淡得快聞不出來了。還有那條傻狗……”他目光掃過小林，“血脈有點意思，就是腦子不太靈光。至於這條自己跟自己較勁的……”他看向狗二，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雙魂一體？嘖嘖，真是少見。”
淩邊心中巨震！這老乞丐竟然一眼就看穿了絕鴉和小林的根腳，甚至連狗二雙魂一體都點了出來！他到底是什麼人？
絕鴉也瞬間閉上了嘴，幽黑的眼珠死死盯著老乞丐，羽毛微微炸起，顯露出極強的警惕。
“前輩慧眼。”淩邊收斂了幾分“憨厚”，多了幾分鄭重，拱手道，“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指教？”老乞丐，正是墨淵，他晃了晃酒葫蘆，嗬嗬笑道，“指教談不上。就是看你們挺有意思，提醒一句，這隕星沉淵，可不是什麼遊山玩水的地方。裡麵的煞氣，能侵蝕靈力，汙濁神魂，甚至引動心魔。你們這幾個小家夥，一個比一個能惹事，進去之後，收斂點，彆死得太快，老頭子我還想看戲呢。”
說完，他也不等淩邊回應，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晃晃悠悠地走向彆處，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麻煩忘不了……嘿嘿，麻煩，麻煩啊……”
淩邊看著墨淵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眉頭微蹙。這神秘老者，是善意提醒？還是彆有目的？
“這老家夥，不簡單。”絕鴉難得語氣嚴肅地傳音，“他身上有種……讓我很不舒服的感覺，不是惡意，但很深，看不透。”
“連你都看不透？”淩邊更驚訝了。
“廢話！本鴉現在實力百不存一，能感應到個屁！就是一種直覺！”絕鴉沒好氣地道。
淩邊沉默片刻，將墨淵的樣貌和話語記在心裡。他再次看向那煞氣彌漫的裂穀入口，心中那份想要苟住的念頭更加堅定。但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刺激感也在悄然滋生。有這樣一群隊友，有那個無良的“奪筍係統”，還有這深不可測的秘境和神秘強者……這條路，注定不會平淡了。
就在他心緒起伏之際，裂穀上空的暗紅色雲霧突然劇烈翻騰起來，如同煮沸的血海。一股更加狂暴、古老的煞氣如同潮水般從裂穀深處湧出，讓所有在場的修士都感到呼吸一窒！
轟隆隆——！
低沉的巨響從地底傳來，仿佛某種古老的封印正在鬆動。裂穀邊緣，那暗紅色的煞氣屏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透明！
“屏障減弱了！”
“秘境入口要開了！”
“快準備！”
人群中爆發出陣陣驚呼和騷動，所有勢力都瞬間動了起來，弟子們紛紛檢查法器、丹藥，調整狀態，眼神變得銳利而充滿渴望。
天劍宗弟子劍氣勃發，玄丹門弟子握緊了丹瓶，禦獸山靈獸低吼，幻月洞天弟子身影更加飄渺。容槿情深吸一口氣，玉手輕撫過儲物戒。陸少峰臉上露出猙獰而誌在必得的笑容。風清月依舊冷漠，但周身已有冰寒靈力流轉。
散修們更是如同即將決堤的洪水，躁動不安，紛紛向前湧去。
淩邊也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雜念。他看了看肩膀上的絕鴉，腳邊的小林和狗二。
絕鴉眼中幽光閃爍，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