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煞虎!”刀疤臉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得追殺顧少無峰,轉身就想逃。
但那煞虎速度更快,骨翼一振,卷起狂風,瞬間便撲至近前,利爪揮出,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
刀疤臉勉強舉刀格擋。
“哢嚓!”
精鋼長刀應聲而斷,連同刀疤臉的上半身,一起被拍成了肉泥!
血腥的畫麵衝擊著顧少無峰的神經。他渾身冰冷,連呼吸都幾乎停滯。麵對這頭煞虎,他連一絲反抗的念頭都生不起來。
煞虎拍死刀疤臉後,猩紅的目光轉向了顧少無峰。那目光中,充滿了暴虐與饑餓。
逃!必須逃!
求生的欲望壓倒了恐懼,顧少無峰轉身,用儘最後的力氣,朝著山穀一側更加崎嶇、布滿了洞穴的崖壁跑去。他記得老人說過,聚窟洲多地下洞穴,複雜如迷宮,或許有一線生機。
煞虎低吼一聲,不緊不慢地追了上來,似乎在玩弄著即將到口的獵物。
顧少無峰慌不擇路,看到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石縫,便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石縫內陰暗潮濕,蜿蜒向下,不知通向何處。
煞虎體型龐大,無法進入,在外麵憤怒地咆哮、撞擊著崖壁,碎石簌簌落下。
顧少無峰不敢停留,沿著狹窄的通道拚命向前爬。不知爬了多久,前方隱約傳來水聲和一絲微弱的光亮。他精神一振,加快速度。
爬出通道,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頂垂下無數鐘乳石,散發著淡淡的熒光,照亮了洞內的景象。洞中央有一片地下湖,湖水幽深,泛著漣漪。而在湖邊,生長著一些奇異的、散發著微弱能量波動的苔蘚和菌類。
暫時安全了。
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加上失血過多和體力耗儘,顧少無峰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癱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在昏迷中,他仿佛做了一個漫長而混亂的夢。夢裡有阿爺慈祥的笑容,有村落升起的炊煙,有赤鱗狼煞猙獰的利齒,有刀疤臉冰冷的殺意,有煞虎恐怖的咆哮……最後,所有的畫麵都破碎,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以及胸前玉佩持續傳來的、溫潤而堅定的暖流。
那暖流如同涓涓細流,滲入他乾涸的經脈,滋養著他受損的內腑,修複著他破裂的傷口。他體內那原本微弱的氣流,在這股暖流的引導和補充下,開始自行運轉,並且變得越來越粗壯,奔騰不息。
不知過了多久,顧少無峰猛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依舊是溶洞頂部那些發光的鐘乳石。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竟然已經結痂,內腑的劇痛也減輕了大半,雖然依舊虛弱,但狀態比昏迷前好了太多。
更讓他震驚的是,他感覺到體內那股元氣,比之前壯大了數倍不止,奔騰湧動間,充滿了力量感!
“這是……淬體中品?”他難以置信地握了握拳,骨節發出劈啪的輕響。絕境之下,與追殺者的生死搏殺,以及玉佩中那股神秘力量的滋養,竟然讓他在昏迷中突破了瓶頸,晉升到了淬體中品!
他低頭看向玉佩,眼神複雜。這祖傳之物,救了他的命,助他突破,卻也引來了滅村之禍。它到底是什麼?那些黑衣人又是什麼來曆?
這一切,都如同沉重的巨石,壓在他的心頭。
他掙紮著站起身,走到地下湖邊,掬起一捧冰冷的湖水,洗去臉上的血汙。水中倒映出他蒼白卻堅毅的麵容,那雙眸子,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深邃,裡麵燃燒著仇恨的火焰,也沉澱下生存的決絕。
他必須活下去,變得更強!隻有強大,才能查明真相,才能為阿爺,為顧家村的所有人,報仇雪恨!
喝了幾口水,又采摘了一些湖邊那散發著微弱能量的苔蘚果腹——他認得這是一種低階的靈植,名為“熒光苔”,有微弱的療傷和補充體力之效。
補充了些許體力後,他開始探索這個溶洞,尋找其他出口。他不能一直困在這裡。
溶洞比他想象的還要巨大,岔路眾多。他小心翼翼地選擇了一條有空氣流動的通道前行。通道內依舊昏暗,隻有零星發光的苔蘚提供照明。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隱約傳來了打鬥聲和叱喝之聲,還夾雜著野獸的嘶吼。
顧少無峰心中一凜,立刻收斂氣息,放輕腳步,如同靈貓般悄無聲息地靠近。
通道儘頭,連接著另一個稍小些的洞窟。洞窟內,一場激戰正在進行。
交戰的一方,是幾頭形似蜥蜴、卻能口吐腐蝕性酸液的凶獸“地穴毒蜥”。而另一方,則是一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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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看年紀不過二八芳華,身穿一襲利落的紅色勁裝,勾勒出姣好挺拔的身姿。她容顏極美,眉宇間卻自帶一股颯爽英氣,如同雪原上迎風綻放的紅梅,明豔而耀眼。她手中一柄長劍,舞動間如同雪花紛飛,劍氣森寒,靈動莫測,竟是以脫凡下品的修為,獨自對抗三頭實力堪比淬體上品的地穴毒蜥,且不落下風!
她的劍法精妙,身法更是輕盈如燕,往往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毒蜥的撲擊和酸液,劍光一閃,便能在毒蜥堅硬的鱗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
顧少無峰看得心神搖曳。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如此高明的武技,與他那種依靠本能和蠻力的搏殺,完全是天壤之彆。
“這女子……好厲害!”他心中暗讚。
然而,戰局瞬息萬變。一頭毒蜥似乎被逼急了,不顧自身傷勢,猛地噴出一大股濃鬱的墨綠色毒液,覆蓋範圍極廣。那紅衣女子雖然及時閃避,但衣角還是被毒液沾到,瞬間腐蝕出幾個破洞,而她身後的退路,也被另外兩頭毒蜥封死。
情況危急!
顧少無峰見狀,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雖不知這女子是敵是友,但看她劍法正氣凜然,獨自在此與凶獸搏殺,想來並非惡人。更重要的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麵前被凶獸所害。
他目光一掃,看到腳邊有幾塊棱角尖銳的石塊。他立刻彎腰撿起,體內剛剛突破的淬體中品元氣灌注手臂,看準時機,猛地將石塊擲向那兩頭試圖偷襲的毒蜥!
“咻!咻!”
石塊帶著破空之聲,精準地砸向毒蜥的眼睛!
這攻擊雖然無法對皮糙肉厚的毒蜥造成致命傷害,但突如其來的乾擾,還是讓它們動作一滯,發出了憤怒的嘶鳴。
就是這瞬間的乾擾,給了紅衣女子喘息之機!
她美眸中閃過一絲訝異,顯然也沒料到這幽暗的洞穴中還有他人。但她反應極快,抓住毒蜥分神的空隙,劍勢陡然一變,變得更加淩厲迅疾!
“飄雪驚鴻!”
一聲清叱,劍光暴漲,如同寒冬驟臨,漫天飛雪化作奪命寒芒,瞬間籠罩了三頭毒蜥。
“噗噗噗!”
劍刃入肉的聲音接連響起。三頭毒蜥要害中劍,哀嚎著倒地抽搐,很快便沒了聲息。
紅衣女子收劍而立,微微喘息,光潔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轉過身,那雙清澈明亮、如同秋水寒星般的眸子,帶著幾分好奇與審視,看向了從通道陰影中緩緩走出的顧少無峰。
隻見來人渾身衣衫襤褸,布滿乾涸的血跡和汙漬,臉上也帶著傷痕,模樣頗為狼狽。但那一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堅定,沒有絲毫的怯懦與迷茫,反而像是一頭受傷卻更加警惕的孤狼。
“多謝閣下出手相助。”紅衣女子抱拳,聲音清脆悅耳,帶著一絲灑脫,“在下祈以雪情,不知閣下是?”
顧少無峰看著眼前這明豔動人的女子,心中戒備稍鬆,也學著抱拳回禮,聲音因為久未飲水而有些沙啞:“顧少無峰。舉手之勞,姑娘不必客氣。”
他頓了頓,看著地上毒蜥的屍體,又看了看祈以雪情那超凡的身手,忍不住問道:“祈姑娘,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你為何會在此地?”
祈以雪情打量著他,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困惑與隱藏的悲愴,爽朗一笑,指了指洞窟另一頭隱約透著光亮的出口:“這裡已經是聚窟洲的腹地邊緣了,凶險萬分。我嘛,是來曆練的,順便追查一些事情。看顧兄弟你的樣子,似乎是遭遇了不小的麻煩?”
顧少無峰聞言,心中一痛,沉默了片刻,才澀聲道:“我的村子……被凶獸屠了,隻有我一人逃了出來。”
祈以雪情臉上的笑容斂去,露出一絲同情與凝重:“是赤鱗狼煞?最近這聚窟洲很不太平,各種罕見的凶獸煞物頻繁出沒,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不少邊緣的村落都遭了殃。”
她走到顧少無峰近前,遞過一個皮質的水囊:“喝點水吧。你傷勢不輕,能從那群畜生口中逃出,還突破了境界,很是不易。”
顧少無峰接過水囊,道了聲謝,仰頭灌了幾口甘甜的清水,感覺喉嚨舒服了許多。他看著祈以雪情真誠的目光,心中微暖。這是村子遭劫後,他遇到的第一個對他釋放善意的人。
“祈姑娘,你說追查事情,是指……”他試探著問道。
祈以雪情收起水囊,神色變得嚴肅了幾分:“我懷疑,這些凶獸的異動,背後有人為操縱的痕跡。而且,這聚窟洲深處,似乎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她目光掃過顧少無峰破爛衣衫下若隱若現的玉佩,眼神微微一動,卻沒有多問,轉而道:“此地不宜久留,剛才的打鬥可能會引來其他東西。顧兄弟,你若暫無去處,不如先隨我離開這地下洞穴,到相對安全些的地麵再作打算?我知道一條相對安全的小路。”
顧少無峰看著祈以雪情,心中快速權衡。他現在孤身一人,身受重傷,對聚窟洲一無所知,跟著這個實力強大、看似正派的女子,無疑是目前最好的選擇。而且,他隱隱覺得,祈以雪情追查的事情,或許與他村子的慘劇,以及那些追殺他的黑衣人有關。
“好。”他點了點頭,沒有多言,“有勞祈姑娘了。”
祈以雪情見他答應,臉上重新露出爽朗的笑容:“那就走吧!跟緊我。”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那透著光亮的出口走去。顧少無峰跟在後麵,看著前方那抹紅色的、充滿活力的背影,感受著體內新增的力量,以及胸前玉佩傳來的淡淡溫潤感,迷茫而悲憤的心中,似乎照進了一縷微光。
他不知道前路還有什麼在等待著他,這危機四伏的聚窟洲,這人性的醜惡與美好交織的混沌世界,他的命運之輪,已然開始轉動。而這偶然的相遇,或許正是他踏入那永劫無間紛爭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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