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歸墟葬地的低語·神秘結盟
離開了紛爭暫告段落的瀚海書閣，顧少無峰、祈以雪情、迦南曦辰以及新加入的書亦楓銘，四人組成的臨時小隊並未有絲毫停歇。書閣內發現的“暗淵”標記與那語焉不詳的陰謀線索，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尤其是顧少無峰，那枚家傳玉佩在靠近某些特定古籍時傳來的微弱溫熱，更讓他確信，聚窟洲的混亂，乃至更廣闊天地的三族紛爭，都與這神秘的“暗淵”脫不開乾係，而他自己，也不知不覺間被卷入了風暴的中心。
根據從書閣殘卷中拚湊出的信息，下一處可能與玉佩，或者說與“暗淵”活動相關的線索，指向了聚窟洲乃至整個混沌初開世界都凶名赫赫的絕地——歸墟葬地。
“歸墟葬地……”騎在租來的、耐力頗佳的鱗馬上，書亦楓銘眉頭緊鎖，一貫嚴謹守禮的他，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凝重，“那地方，據古籍記載，是上古神魔大戰的一處主要戰場遺跡，也是天地間煞氣、怨念的彙聚沉降之所。無數強大存在的骸骨與不甘的意誌埋葬其中，滋生出各種詭異莫測的魔煞邪祟。即便是輪海境修士，深入其中也凶多吉少。我們……”他看了一眼修為尚淺的顧少無峰脫凡下品），又看了看祈以雪情脫凡下品）和迦南曦辰脫凡下品），未儘之語不言而喻。
“怕什麼！”祈以雪情一揚馬鞭，颯爽的臉上滿是不羈與無畏，“書呆子，你就是想得太多。凶險？哪裡的黃土不埋人？聚窟洲哪裡不凶險？既然線索指向那裡，龍潭虎穴也得闖一闖！難不成等‘暗淵’那幫家夥準備充分了，把我們都堵在溫柔鄉裡宰割嗎？”她的話語直白而充滿力量，衝淡了幾分因前路未知而帶來的壓抑。
迦南曦辰清冷的目光掃過遠處天際那若隱若現、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的陰暗輪廓，那是歸墟葬地的方向。她微微頷首，聲音依舊平靜無波：“祈姑娘所言不無道理。被動等待，非是良策。歸墟葬地雖險，卻也是信息與力量的源頭之一。‘暗淵’既在那裡有所圖謀，我們便不能讓其得逞。謹慎行事即可。”她身負的秘密使命，似乎也與這片土地深處的某些東西隱隱相連。
顧少無峰感受著懷中玉佩傳來的、越是靠近葬地越是清晰的微弱悸動，他握緊了拳頭，眼神堅定：“書兄，你的顧慮我明白。但我沒有退路。村裡的血仇，追殺我的神秘人，還有這越來越撲朔迷離的局勢……我必須去。力量不足，就在戰鬥中磨礪；境界不夠，就在生死間突破！”他那來自山野獵戶的堅韌與在絕境中淬煉出的意誌，此刻熠熠生輝。
書亦楓銘看著三人，尤其是顧少無峰那不容置疑的決心，心中那點因家族教誨而深植的“明哲保身”的念頭動搖了。他想起書閣中顧少無峰麵對強敵時的無畏，想起自己決定拋開門戶之見時的初心，最終輕歎一聲，點了點頭：“既如此，楓銘自當同行。我對葬地外圍的一些古籍記載略有涉獵，或可規避部分已知險地。”
意見統一，四人不再猶豫，策馬揚鞭，向著那片死亡之地疾馳而去。
越是靠近歸墟葬地，周遭的環境便越發顯得詭異荒涼。原本還算茂盛的植被逐漸變得稀疏、扭曲，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灰黑色。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若有若無的、混合著腐朽與硫磺氣息的怪味，吸入口鼻，隱隱帶著灼燒感。天空也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霾籠罩，陽光難以透入，使得四周的光線始終處於一種昏沉的狀態。耳畔開始響起一些意義不明的低語，像是無數亡魂在風中嗚咽，又像是某種邪惡存在的誘惑，不斷撩撥著人的心弦，試圖引動內心深處的恐懼與負麵情緒。
“穩住心神，這是葬地外圍的‘怨念低語’，能侵蝕修士靈台。”書亦楓銘出聲提醒，同時運轉家傳心法，周身泛起一層淡淡的青色光暈，將那些低語隔絕在外。迦南曦辰指尖掐訣，一點清輝自她眉心亮起，如月華流淌，護住己身，也稍稍照亮了前方晦暗的道路。祈以雪情則是冷哼一聲，一股沛然豪氣自體內迸發，竟是將那些負麵低語直接衝散，她修的是至陽至剛的俠道，心誌堅定，邪祟難侵。
顧少無峰沒有他們那般精妙的法門，他隻能緊守心神，依靠在聚窟洲掙紮求生時磨練出的、如同野獸般的直覺與頑強意誌去抵抗。那低語如同冰冷的毒蛇，試圖鑽入他的腦海，勾起他目睹村民慘死、自身被追殺的恐懼與憤怒。但他死死咬著牙，眼中沒有絲毫迷茫，隻有更加銳利的警惕。獵戶的本能告訴他，真正的危險，還在後麵。
行至葬地邊緣，鱗馬已是焦躁不安，任憑如何驅使也不敢再前進半步。四人隻得下馬，將其放生，徒步踏入這片被詛咒的土地。
腳下是鬆軟而黏膩的黑色土壤，踩上去發出“噗嗤”的聲響，仿佛踩在腐爛的血肉之上。裸露的岩石呈現出猙獰的扭曲形態，上麵布滿了暗紅色的、如同乾涸血跡般的斑痕。偶爾可以看到一些巨大的、不知是何生物的森白骨骸半埋在土中，骨骼上繚繞著淡淡的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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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這裡的煞氣已經開始實質化，能汙穢法寶，侵蝕肉身與靈力。”書亦楓銘再次提醒，他手中已經握住了一柄散發著浩然之氣的玉尺，顯然是書家的護身寶物。
果然，沒走多遠，前方一片扭曲的枯木林中，傳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和低沉的咆哮。數隻形態扭曲、由濃鬱煞氣與破碎骸骨拚接而成的魔煞，嗅到了生人的氣息，如同獵犬般撲了過來。這些魔煞形態不一，有的似人形，卻長著骨刺與利爪；有的則完全是野獸形態，但周身黑氣繚繞，眼眶中跳動著猩紅的魂火。
“結陣！顧兄弟，你跟在我側翼！”祈以雪情嬌叱一聲，長劍已然出鞘，劍光如雪，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率先迎向一頭最為高大的骸骨魔煞。她的劍法大開大合，充滿力量，每一劍都力求斬斷魔煞的骨骼核心。
迦南曦辰則身形飄忽，如同鬼魅，她並未直接硬拚，而是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一道道清冷的輝光自她手中射出，或化作束縛的星光鎖鏈，或凝成銳利的光矢，精準地攻擊魔煞的關節與魂火，為祈以雪情創造機會，同時淨化著周圍濃鬱的煞氣。
書亦楓銘玉尺揮動，道道青色符文飛出，形成一道道屏障，阻擋魔煞的衝擊，同時他的攻擊往往能直指魔煞能量運轉的節點，顯得極具章法，這是世家子弟紮實根基的體現。
顧少無峰怒吼一聲，將脫凡下品的靈力灌注於手中那柄從追殺者手中奪來的精鋼長刀之上，刀身泛起微光。他沒有華麗的招式，隻有獵戶時代與野獸搏殺錘煉出的簡潔、高效、致命的技巧。配合他遠超同階的強悍肉身與堅韌意誌，他的刀總是出現在最刁鑽的角度，或劈、或砍、或刺，專門攻擊魔煞防禦薄弱之處，與祈以雪情的正麵強攻形成了絕佳的互補。
戰鬥激烈而短暫。這幾隻魔煞實力大致相當於脫凡中上品的修士，但在四人默契的配合下，很快便被拆解、淨化，重新化為逸散的黑氣與碎骨。
然而，這隻是開始。越往葬地深處行進，遭遇的魔煞便越發強大，形態也越發詭異。有時是從地下突然鑽出的、由無數怨魂聚合而成的陰影；有時是能噴吐腐蝕性煞氣彈的飛行骨鳥；甚至有一次，他們驚動了一頭沉睡在煞氣沼澤中的、實力接近輪海境的巨型腐屍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憑借迦南曦辰的強力淨化術法與顧少無峰冒險近身斬破其核心，才勉強將其擊殺。
連續的戰鬥，高度緊繃的精神，以及無處不在的煞氣侵蝕，讓四人都感到了疲憊。尤其是顧少無峰，他的修為最低，承受的壓力最大。他的虎口在一次次的硬撼中崩裂，鮮血染紅了刀柄；他的衣衫被魔煞的利爪撕破，身上添了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暗紅色的煞氣如同活物般試圖往傷口裡鑽，帶來鑽心的疼痛與冰寒。
但他沒有吭一聲，隻是默默地運轉著那粗淺的引氣法門，調動體內微薄的靈力對抗著煞氣的侵蝕，同時用意誌強行壓下肉體的痛苦與精神的疲憊。他的眼神，在一次次生死搏殺中，變得更加銳利，更加沉靜，仿佛淬火的精鋼。
在一次擊退了一波由數十隻小型影煞組成的襲擊後，四人找到一處相對乾燥、由幾塊巨大骸骨形成的背風處暫作休整。迦南曦辰施展淨化術法，驅散眾人身上沾染的煞氣；書亦楓銘取出丹藥分發給眾人恢複靈力；祈以雪情則負責警戒。
顧少無峰靠在一塊冰冷的巨骨上，劇烈地喘息著，汗水混合著血水從額角滑落。他感受著體內幾乎枯竭的靈力，以及那在煞氣侵蝕下不斷傳來刺痛感的經脈，一股無力感悄然湧上心頭。實力！他還是太弱了！如果沒有祈以雪情、迦南曦辰和書亦楓銘，他獨自一人，恐怕早已葬身在這片魔土。
就在這時，他懷中的玉佩再次傳來一陣異常強烈的悸動，甚至散發出微弱的溫潤光芒，指向葬地更深處的某個方向。同時，一股遠比之前遭遇的任何魔煞都要恐怖、陰冷、暴戾的氣息，如同潮水般從那個方向洶湧而來！
“不好！有大家夥來了！”祈以雪情臉色一變，持劍躍起，如臨大敵。
迦南曦辰和書亦楓銘也瞬間起身，麵色凝重到了極點。
隻見前方彌漫的黑色煞氣如同帷幕般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分開，一個龐大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那是一個身高近三丈的魔煞，它的主體是由無數具殘缺不全的人類與妖獸骸骨強行拚接而成，骨骼呈現出一種被煞氣浸染億萬年的暗金色光澤。它的頭顱是一個巨大的、扭曲的龍類頭骨，眼眶中燃燒著兩團如同深淵般的漆黑火焰。它的手中，握著一柄由純粹煞氣凝聚而成的、不斷扭曲變形的巨斧。僅僅是站在那裡，散發出的威壓就讓四周的空氣幾乎凝固，那是一種達到了法相境層次的恐怖氣息！
“骸骨龍魔……還是法相下品級彆的！”書亦楓銘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這個小隊能夠應對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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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骸骨龍魔似乎認準了他們，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實質化的精神衝擊如同重錘般砸向四人的識海！迦南曦辰和書亦楓銘悶哼一聲，臉色一白，顯然受到了影響。祈以雪情也是身形一晃，強撐著沒有後退。顧少無峰更是感覺腦袋如同被劈開一般，眼前一黑，幾乎暈厥過去，全靠一股不屈的意誌死死支撐。
下一刻，骸骨龍魔動了！它那龐大的身軀展現出與其體型不符的迅捷，一步跨出便是數十丈，手中的煞氣巨斧帶著撕裂一切的氣勢，朝著站在最前方的祈以雪情狠狠劈下！斧未至，那淩厲的罡風已經將地麵撕裂開一道深深的溝壑！
“雪情姑娘小心！”書亦楓銘疾呼，玉尺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青光，化作一麵巨大的符文盾牌試圖阻擋。
“轟——！”
符文盾牌僅僅支撐了一瞬，便轟然破碎！書亦楓銘如遭重擊，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祈以雪情咬牙，將全身靈力灌注劍中，劍光亮如驕陽，悍然迎向巨斧！
“鏗——！”
金鐵交鳴的巨響震耳欲聾。祈以雪情的劍光在煞氣巨斧麵前，如同冰雪般消融，她手中的長劍發出一聲哀鳴，脫手飛出。整個人被那無可抵禦的巨大力量震得鮮血狂噴，向後拋飛，重重地砸在地麵上，生死不知。
“雪情！”顧少無峰目眥欲裂。
迦南曦辰臉色冰寒，雙手急速舞動，一道道璀璨的星輝如同利箭般射向骸骨龍魔的頭顱，試圖乾擾其魂火。然而，那龍魔眼眶中的漆黑火焰隻是微微晃動，便將這些攻擊儘數吞噬吸收，它甚至發出了一聲仿佛嘲弄般的低沉嘶吼，目光轉向了迦南曦辰，巨斧再次揚起。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顧少無峰。他看著生死不知的祈以雪情，看著重傷倒地的書亦楓銘，看著獨自麵對恐怖魔煞、臉色蒼白的迦南曦辰……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與不甘，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發！
不能死在這裡！大家不能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