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侯夫人問,江稚魚就緊接著道:“太後懿旨已下,如今一切都木已成舟,婆母說的對,夫妻一場,何必呢,好在,我們本也無夫妻之實,天意吧。”
侯夫人更心裡糊塗。
短短一夜,江稚魚就想通了?
偏早不想通,晚不想通,這個時候來想通,那一切不就白準備了。
今日若不把一切都‘澄清’,便就始終有一根刺紮在長公主心上,萬一發難……
“你能想明白就好,不管如何,到底是讓你委屈了,你放心,明麵上那些話都是說給外人聽的,咱們自家人心裡都明白,一切照舊,你還繼續住在軟煙閣。”
話聽來是不管外麵如何,在承恩侯府裡,江稚魚依舊是可以留在二房,住在和顧謹新婚的院子裡,一切不變。
可顧謹要做駙馬,日後要搬去公主府,她換嫁給了大房,卻還住在二房,算什麼?
算顧謹兼祧兩房,還是算她是顧謹的妾。
不,妾都算不上,是金屋藏嬌的嬌,是上不得台麵的情人。
這不是心疼她,是羞辱她,激怒她。
然而,在侯夫人暗暗期待的眼神中,江稚魚隻是沉默的片刻後搖了搖頭,似放棄了什麼。
“婆母好意,我心領了,但既天意如此,當該遵循天意,況且,太後親自下旨賜婚,萬不敢有半點僥幸,否則牽連侯府,我罪該萬死。”
侯夫人自然是不可能繼續讓她留在軟煙閣的,即便顧謹交代要留住她,也該是挪去偏僻院子藏起來,彆惹了長公主的眼。
誰知,激怒不成,江稚魚卻借著話大義凜然起來。
她若再說,那就是她不顧侯府了。
侯夫人一時想不出其他話,江稚魚卻繼續道:“既當初顧謹是替兄成親,如今就該撥亂反正,我該前往大房,一應人和物都該一並挪去,不可殘餘半點在二房。”
這話將正心急怎麼把江稚魚逼出去的侯夫人聽得一愣。
“什麼人?什麼物?”
“自然是我的陪嫁仆從和嫁妝。”江稚魚貼心解釋。“既我本嫁的就是大少爺,這些東西自得要跟我一並前往大房才不會被人詬病,否則牽扯不清,便是欺君之罪了。”
“什麼欺君之罪,彆胡說。”外麵都是人,侯夫人恨不得把江稚魚的嘴給封上。
什麼欺君不欺君的,此事到底如何,長公主不清楚?
隻要他們處理好了江稚魚,明麵上過得去就好了,哪裡就那麼可丁可卯了。
何況那些陪嫁和嫁妝怎麼能給江稚魚,人倒是好說,嫁妝早就沒了大半了。
“我也是為了侯府和他才如此謹慎,如今時局不敢馬虎,請婆……侯夫人深思。”江稚魚起身行大禮,低著頭,聲音哽咽又堅定,背影外麵的人看來,也是透著幾分悲涼。
紛紛眼神交接,猜測裡麵到底在說什麼。
被無數雙眼睛明裡暗裡盯著,侯夫人也不敢直接上前把江稚魚拽起來。
原本束縛江稚魚的網如今倒是把自己給束住了。
“你……”
剛要說什麼,老夫人院裡的黃嬤嬤卻走了進來。
侯夫人一驚,忙站起身。“黃嬤嬤怎麼來了?”
“老夫人請侯夫人您去一趟明慧堂。”黃嬤嬤不急不緩的開口,眼神自始至終沒有落在江稚魚身上過。
侯夫人心中不渝。
老夫人不管府中事許久了,今個怎麼在這個檔口來請她。
可孝字比天大,即便是侯夫人也不敢違背半點,隻得先匆匆邁步。
黃嬤嬤看著江稚魚,小聲道:“老夫人說,大少奶奶明日若要來,便卯時來。”
“是,謹記於心。”江稚魚微微側身。
黃嬤嬤無聲離開,江稚魚提著的心也終於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