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範增,眉頭緊鎖,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著昭平:
“昭先生!
此策…當真出自嬴欣之手?
裂土封王…他好大的氣魄!
然,空口無憑,我項氏焉知這不是驅虎吞狼之計?
待我江東子弟在西域流儘鮮血,他嬴欣坐收漁利,翻臉不認賬,又當如何?
再者,韓信…此人當真可信?
能統帥三軍?”
範增的問題,直指核心——信任與保障!
昭平早有準備,從容應對:“範老先生明鑒!君侯深知此慮。
故,除玄鳥金印為憑外,君侯願與項少主歃血為盟,訂立血誓,天地共鑒!若違此誓,天人共戮!此其一。”
“其二,西征大軍,項少主所率江東精銳,可自成一軍,由少主統帥,直接聽命於大將軍韓信,但君侯絕不插手具體指揮!
軍功簿上,項氏之功,獨立核算,清晰可查!未來裂土分封,皆以此功績為憑,童叟無欺!”
“其三,大將軍韓信之能,非昭平可妄言。然,其受君侯知遇之恩,拜將之重,更心懷封狼居胥之誌!
此等人物,其誌在青史留名,在橫掃域外,而非內鬥傾軋!
君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乃定遠立身之本!
亞父若存疑,待少主西進,親眼目睹,自可明辨!”
昭平頓了頓,語氣更加懇切:“君侯常言,天下英傑,當共襄盛舉!
暴秦未滅,而英雄內耗,徒令親者痛仇者快!
西征之路,非為嬴欣一人,乃為我華夏開萬世太平,為項氏謀千秋霸業!
困守江東,縱能一時割據,終難逃秦廷絞殺或群雄並起之局;西向拓土,裂土封王,方為真正光大門楣、澤被子孫之正道!
請少主、亞父,三思!”
項羽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廳堂內投下巨大的陰影。他抓起案上一壇烈酒,仰頭狂飲,酒水順著棱角分明的下頜流淌。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是掙紮、是渴望、是滔天的戰意!
“西楚王…封狼居胥…”
項羽的聲音如同悶雷,“嬴欣…好膽魄!好氣度!
比那縮在沛縣的劉季強出萬倍!”他對劉邦劉季)的輕視溢於言表。
“羽兒!”
範增急忙出聲,他深知項羽性格,怕他一時衝動,“此事關乎項氏存亡興衰,關乎八千江東子弟性命!
不可倉促決斷!需從長計議!”他轉向昭平,“昭先生一路辛苦,且在府中暫歇。待我叔侄商議後,再予答複。”
昭平心知,火候已到,過猶不及。他恭敬行禮:“理應如此。昭平靜候佳音。”隨即在項氏仆從引領下退出大廳。
廳門關閉,隔絕了內外。
項羽猛地將空酒壇砸在地上,碎片四濺!他雙目赤紅,盯著西方:“亞父!嬴欣此策,正合我意!
在江東這小池塘裡撲騰,縱能稱王,也不過是井底之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