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宮殿的談判結束後,一名新的成員臨時加入了遠征隊。
女王派出的是她們部落中最年長的海圖師,他叫古托,一個看起來比布洛克年齡都大的老邁人魚。
他的魚尾鱗片失去了光澤,湛藍的長發也變得灰白稀疏。
他從不上前,從不說話,總是沉默地待在潛艇最前方那片為他特設的了望艙裡,為布洛克指引著前進的航路。
在他的帶領下,深潛者一號駛離了人魚城市那片光明的區域,真正進入了悲泣海溝的腹地。
這是一條真正意義上通往深淵的死亡之路。
如果說之前的航行是平穩的高速巡航,那麼現在就是在永不停歇的海底風暴中掙紮求生。
潛艇的主控室內,刺耳的警報聲從未停歇。
“右舵三十度!緊急規避!前方是亂序洋流帶!”布洛克的雙手在操控台上幾乎舞出了殘影。
深潛者一號此刻被無形的海流巨手肆意拉扯。
艇身劇烈晃動,每次顛簸都讓萊恩感覺自己的內臟在移位。
就在布洛克即將控製不住艇身要被卷入更危險的漩渦深處時,前方的古托抬起了他那乾瘦的手臂,指向一個毫不起眼的方向。
“聽他的!”薇薇安當機立斷。
布洛克咆哮著將操縱杆猛地推向那個方向。
潛艇以極限角度擦著一道紊亂渦流邊緣衝了過去,重新回歸到一條相對平穩的主航道上。
“我的鍛造之神啊……”布洛克癱在座椅上,大口喘息。
“那老家夥的腦子裡是裝了一台聲呐嗎?”
然而,這隻是開始。
穿過強流區,他們又進入了更加詭異的水域。
這裡沒有洋流,連最微小的水體波動都消失了。
海水……是凝固的。
萊恩的汗毛立了起來,作為戰士他的直覺在瘋狂報警。
“有東西。”他說。
“什麼都……聽不見。”薇薇安皺眉,一種無法言喻的困倦感湧上心頭。
“是精神攻擊。”淩霜的聲音打破了所有人的幻覺。
“一種古老的聲波魔法陷阱,能放大潛意識裡的疲憊感,讓闖入者在沉睡中被海水壓成齏粉。它們一直在這裡,隻是我們之前沒聽見。”
不等薇薇安下令,淩霜已然出手。
她單手按在身前的舷窗上,冰霜魔力擴散在潛艇周圍構成無數微小霜晶組成的絕對靜默領域。
讓人昏昏欲睡的魔音被隔絕,全員恢複了清醒。
經曆了數個小時的極限操作和精神折磨後,沉默寡言的向導古托終於停了下來。
他伸出手指向前方那片無儘的黑暗。
布洛克立刻會意,打開了潛艇功率最強的探照燈陣列。
十八道光柱一同射向遠方的黑暗。
光芒所及之處,一個模糊而又龐大到超乎想象的輪廓從黑暗中浮現。
那是一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