彙報結束了，王座大廳裡最後一絲回音也被吞噬。
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跪在王座下方的斥候不敢抬頭，視線釘在前方地毯上，汗水浸透了他的作戰服。
他剛剛完成了他這輩子最艱難也最恐怖的一次任務簡報，【深海之心】行動徹底失敗。
他們布下的天羅地網，甚至不惜將那頭遠古災厄作為棋子，最終卻一無所獲。
不，比一無所獲更糟。
卡特琳娜女伯爵那位在王的麾下最擅長水下作戰，被譽為深海利齒的得力乾將，連同她一手培養的精英小隊，全軍覆沒。
甚至連那艘耗費了海量資源，承載著君主野望的幽靈潛艇【尼伯龍根之咬】也被那頭發狂的海怪拖入了亞特蘭蒂斯的廢墟深淵，屍骨無存。
最關鍵的【星圖碎片】，那塊開啟下一個時代的關鍵鑰匙落入了他們最大的敵人——凡爾賽那個餘孽的手中。
恥辱，徹頭徹尾的恥辱。
王座上的德拉古就這樣靜靜坐著，大廳裡唯一的光源來自他扶手上緩緩轉動的血色水晶球，幽暗的紅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射在斥候身後。
他端著紅寶石雕琢而成的酒杯，杯中液體卷起渦旋，倒映著一張冷漠的麵孔。
斥候在等待，等待預料之中的雷霆之怒。
但，什麼都沒有。
空氣變得沉重，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大廳牆壁上那些記錄著純血黎明光輝戰績的油畫，畫中那些被征服的敵人都在用憐憫的眼神看著自己。
突然。
“啪。”
斥候身體猛地一顫，將視線向上抬了半寸。
那隻號稱永不磨損，由深淵工匠耗費百年心血打造的【血神寶石杯】，杯壁上炸開了一道裂痕。
那裂痕很細，幾乎難以察覺，但它存在著。
下一秒，更多的裂痕以那一點為中心爬滿了杯身。
德拉古收緊了他的五指。
“哢嚓——”
紅寶石杯在他掌心中化為粉末。
那些曾倒映著血光的碎片如今變成了一捧暗紅色的塵埃，從他指縫間滑落。
幾枚過於鋒利的晶體刺入他的皮肉，暗沉的君王之血滲了出來，一滴，兩滴，滴落在那些紅色粉末上將其溶解，再一同墜落在地麵，留下幾點無法被擦去的汙跡。
“一個餘孽。”德拉古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斥候卻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在這一瞬停止了流動。
“一個被時代拋棄，躲在破爛城堡裡，靠著嘩眾取寵的把戲苟延殘喘的小醜。”
他抬起手攤開那隻鮮血淋漓的右掌，似乎在審視著自己的傷口，那些細小傷口在他血脈之力的作用下正迅速愈合，但被刺破的尊嚴卻無法被修複。
“她毀了我一支深海艦隊。”
“毀了我最能乾的副手之一。”